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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懒云疏(75)

此话一出,其他的婢儿也都窃笑起来。

“还有此事?”夜蛭道,“我倒是不信。眼见为实才好。”他说着,径直走到房前,也不招呼,一掌震开了房门。

房内,方才婢儿们所说的障壁早已解除,唯有热水蒸腾出朦朦雾气,如烟似纱,隐着旖旎温情。夜蛭尚未进屋,就听得一声叹息。

屋内的寂静幽暗,让霖川的声音有些飘渺:“夜蛭大人也太不客气了点……”

夜蛭闻言,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道:“误会了。我是听婢儿们说,屋内迟迟没有动静,怕是你初次作法,伤了内息,恐有意外罢了。”

说话之间,他已到c黄前。而后,老练如他,也被眼前所见微微震惊。

c黄帐之内,霖川拥着芳青半靠在枕上。衣衫鞋袜,早已尽褪。肌肤熨贴,全无阻隔。许是方才沐浴之故,两人的发丝都还湿着,肌肤之上,水珠晶莹,缀出春/情。

夜蛭回过神来,笑道:“这是……”

他话说一半,就被霖川打断:“嘘……别吵醒我师父。”霖川说着,轻轻起了身,小心地扶芳青躺下,替她盖上被子。待细心地掖好被角,他轻悄地下了c黄,穿上了衣裳。一切完毕,他示意了一下夜蛭,举步走了出去。

房外,天空一片阴郁,空气厚重,水汽微微,似是雨兆。霖川静静看着天,久久沉默。

夜蛭等了片刻,开口道:“我该说恭喜么?”

霖川听他如此说,转头轻轻一笑,道:“还要多谢夜蛭大人成全。”

“好说。”夜蛭笑着叹了一声,“方才鲁莽,真是罪过。我就不打扰了。”

见夜蛭要走,霖川开口,道:“夜蛭大人留步。”

夜蛭依言停下,问道:“有事请说。”

“先前你答应我的事,算数么?”霖川问道。

夜蛭想了想,道:“你替令主拔出伏魔钉,我便放绝景自由?……呵呵,自然是算数的。”

“好。带我去见令主。我要拔出最后那颗钉子。”霖川道。

夜蛭笑道:“何必如此着急呢?先前作法已伤你元气,还是多调养些时日才好。”

“不必了。”霖川的语气中带着急躁,“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要了结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从今以后,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夜蛭望着他,带着斟酌慢慢道:“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好再阻止什么。”

霖川闻言,急切道:“那就带路吧。”

夜蛭笑了笑,点头引路。未行多远,他又回了头,看了那小院一眼,抬手轻轻一挥。院中的婢儿知晓那手势的意义,恭谨地点了头。

……

再次苏醒的时候,芳青几乎被身体的沉重迫至窒息。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摆脱了视线的朦胧。耳畔,雨声飒飒,扰人心绪。

这里是哪儿?她为什么会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问题,随着她记忆的沉浮渐渐明晰。

她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那一日,似乎也是这般的雨。墨流山上一片阴郁,森浓魔气,挥之不散。常年以来,“镜映”之法早已将她耗空。她知道,即便还能作战,这也是她最后一役。很奇怪的,她明知自己的命数,心中却无比的安然踏实。

救他,兴许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事到如今,不仅无悔,反更感激。能够拥有那二十多年的悠然闲适,对她而言,早已无憾。

现在的他,已经长大成人,更能独当一面。星流剑和渊澄镜都已传他,她死之后,他只要勤加修炼,必能制御魔种。一切都早已安排妥当……

只是,雨水将鬓上丹桂的芬芳极致渲染,那香气,丝丝入心,纠缠依恋。

若能再见上一面,就真的全无遗憾了吧?

她这样想着,为那不合时宜的软弱笑了出来。就在这时,一道镜光倏忽移到了她身后。她回头,就看见了那万般冷漠的男人。

最后听到的话,还带着决绝的冰冷:“我既是你师兄,就没有看着你自寻死路的道理……”

没错,她死了。就在那一瞬间,被他取走了内丹,扼断了生息。

这番回忆,让她颤抖着伸出了手,摁上自己的心口。寂静的冰冷,让她自己也惶恐了起来。纠缠的思绪,翻涌过模糊的片段。植入魔种,复苏魂魄。吸纳九华,重修道行……那修仙之人原本不该涉足的禁忌,她已一一踏过。

这些记忆,让她无比迷惘而又畏怯。但最终,所有的阴霾豁然开朗。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他就站在她面前,笑着唤她: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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