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箫猛然从c黄上坐了起来,惊醒了。
卧室的窗户大开着,豆大的雨水打进室内,强风吹得窗帘狂飞乱舞
没有片刻犹豫,甚至连拖鞋也来不及穿上,他赶紧推开暗门。
房间里很萧静,空无一人。
“乔翎。”搜遍房间的每一处,找不到该在的身影。
他的心一沉。
不会又……
片刻没有耽误,拿起一把雨伞,他向后山跑去。
果然看见那个穿着白色睡衣的身影,神情空茫,眼眸深处隐约压抑着迷乱、恐惧。
她跪在一处墓碑前,一动不动,任雨水打湿了一身。
“乔翎,我在你身边。”他撑起了伞,帮她挡住了雨水的天空。
但是,她没有听见,眼里也没有他的存在。
甚至,她的神色也不对。
她原本纤长细嫩的十指,现在伤痕累累,指间都是泥土。
她的一双赤足也同样布满了泥土。
她的指间细细抚着那墓碑,碑上清楚刻字卒于二十二岁,令人欷献感叹的英年早逝。
她的脸颊滑下水珠,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逼你结婚了,你起来、你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逼你结婚了,你起来、你起来……”
她不断的喃喃自语,重复着同一句话,泪水纵横。
她的手一直扒着地上的泥土,连指甲断裂了,也不理不顾。
“乔翎!别这样!”夜箫沉声说着,即使知道此刻的她,听不到他的任何话。
“别死!起来啊!……起来啊!”声声哀唤,一声比一声凄凉,一声比一声悲切。
“乔翎!下面没有他的骸骨!”
当年,听闻乔石的死讯以后,父亲就一病不起,为了安慰临弥前的父亲最后的心愿,夜箫骗所有人找到了乔石的骸骨,建了这个衣冠冢。
但是此时说什么也没用,她听不到。
让她哭吧……哭出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蹲下,紧紧的用双手圈住她,伞被大风吹飞到老远的地方,雨水猛烈的打湿墓碑前的两个人,他任她疯狂挣扎,任她疯狂哭泣,任她尖锐的指尖在他英俊的脸上划下道道伤痕。
他不放开她,天荒、地老,也不放。
……
他的乔翎并不是冷漠,只是,压抑再压抑,压抑到无法承受。
……
把她抱回房间,她窝在他的怀里,就象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
帮她褪去湿冷的衣物,从自己房里取出一套一模一样的洁白睡衣帮她换上,拿出吹风机,帮她吹干头发。
她神情空白,眼眸空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他摆布。
他蹲在她面前,找出药箱替她的手指上药,并细心的将断裂的指甲修平,甚至连手指与脚指fèng间残留的泥上痕迹也一一挑出。
他的乔翎每当和出事那一日一样的恶劣雷雨天,她就会发病。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把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
他不希望,她的病会吓到她自己。
帮她全身擦干净以后,他将她放回c黄上,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里,将她安置在自己怀中最安全的位置。
她很乖,不一会儿,就在他怀里安心沉睡。
仿佛全心信任。
第八章
清晨,空气里依然还散发着一股来自男人身上,清慡安心的气息。她却摸索到枕畔空冷,坐起身,目光在茫然的搜寻着熟悉的身影。
对着另一侧,那个冷却却有点凹陷的枕心,她茫然。
昨晚,夜箫在这里过的夜。
倘开自己的十指,并不意外的,她看到了修饰过的伤痕。
昨天傍晚天色阴沉沉的,她就有预感夜里会是个雷雨天。
虽然她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睡衣,但是,他忽略了,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一模一样。
她又发病了……
这种梦游症,已经病了好几年了。
幸好,一直有夜箫……
梦游症是一种变异的意识状态。她在发病的时候应该与周围环境失去了联系,生活在一个独自的世界里。听说病患情绪有时会很激动,甚至会说一大堆的胡话。心理医生说,这种活动往往是压抑痛苦经历的象征式重现。每次梦游结束后,她也对梦游一无所知。 她梦游的时候,一定眼神呆滞,对外界讯息毫无接收能力吧,甚至任何的行为也毫无意识可言。
从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指甲在隔天早上被修齐,她就起了疑心,后来无意中听到一群佣人私底下聊八卦,才得知自己的行为,也得知了如果她发病,夜箫都会彻夜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