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珑心乱如麻,但种种少女绮思却萦绕在她心头,任她怎么挥也挥不去。
其实她……真不想离开他!玉珑靠在门板上,偷偷地想着。虽然是安慰,但却是她再真也不过的真心话。
他慌乱的样子那样可怜,她光是瞧着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怎么会得了失忆症呢?该不会是额上那伤口造成的吧?应该可以治得好的吧!但就算治不好,那会不会……也下错呢?这样他就会一直这么地依赖她,而她也能一直地陪着他……
“别怕啊,我会陪着你的……”她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却情不自禁地轻喃。
“小姐,您已经陪得他够久啦!”冷不防,竟有道声音从旁窜出。
“啊!”玉珑吓了一大跳,惊吓地转头。“静儿?!”她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一直都站在这儿,没离开过。”静儿闷闷地回答。虽然小姐赶她出去,但她哪里放心得下,便一直守在外边。
一直?!那她刚刚种种羞煞人的情态,静儿不全都看在眼里了?玉珑一思及此,脸红得几乎要烧起来了。
“静儿,我……你……你别误会……我……”
她慌张地想解释她和那公子之间什么也没有,可偏偏舌头像是和她作对似的,让她结结巴巴地根本不知所云。
她的解释根本欲盖弥彰,静儿守在门外,房内动静她可是一点也没漏听。她望着小姐罕见羞涩欲绝的神色,心下不由得暗叹。
“小姐,房内那公子没大碍吧?”她好心地为小姐找台阶下。
“嗯,没,醒过来就没事了。”玉珑仿佛得救地喘了一口气。“其余只是皮ròu伤,好好静养便无大碍了。”
真亏她没有白疼静儿!果然体谅主子的心意。但是静儿的下一句话却让玉珑脸色大变。
“既然如此,那小姐打算什么时候送公子离去?”
“静儿?!”玉珑讶然望着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又没说错。”静儿倒是理直气壮。“虽说救人要紧,小姐将他安置家中乃权宜之计。但现下公子既已无大碍,静儿实在看不出公子还有任何待在寒家的必要。”
更何况,这公子多待一天,麻烦便多一些。钟少爷这些天来得愈来愈频繁,想必也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下人们口里虽然不说,但她知道他们心里也十分惊疑,一向冰清玉洁的小姐怎会将个男人安置在自己房中。
不是她无情,而是她一切都是为了小姐的名声着想啊!
“静儿,你怎可如此说?”玉珑不懂她的心思,不禁气急败坏。“好人做到底,救人又哪有救一半的道理?更别说这公子的外伤虽已无大碍,但他却丧失了记忆呀!现在他无依无靠的,如果你硬将他赶出寒家,你要人家何去何从呢?”
“丧失记忆?!”静儿惊奇地叫了起来。但她随即沉下小脸,满腹狐疑。“小姐,他该不会是装的吧?”
“静儿!”玉珑再也受不了了,忍不住跺脚气怒。“我怎么今日才知道你你心胸竟是如此多疑不堪!”
丧失记忆这等大事也能假装吗?何况静儿刚刚根本没看到那公子的神情,她又怎能这么可恶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好、好,对不起啦!小姐别气嘛!”静儿吐了吐舌头,也知自己是太过分了。她连忙上前挽住了小姐的臂弯,讨好地顺着小姐的意思,“既然公子丧失记忆,那我们当然不能赶人家走啦!”
“嗯。”玉珑点点头,气这才消了些。
“只不过……”静儿还有附注。
“不过什么?”玉珑敏感地立刻蹙起秀眉
“总不能继续让公子留宿小姐房间吧?要生出闲言闲语,那可不好了。”这就是她最担心的事啊!
“我──”玉珑一时哑口了。是啊,当初是救人优先,没想太多,但如今静儿一提醒,她才惊觉这举措的不合宜。闺女的房里怎可有男人呢?
“是……是啊。”玉珑讷讷地点了头。“是该请公子迁到客房了……”
她愣愣地道出再寻常也不过的决定,但……她胸中那股强烈的不舍究竟又是从何而来呢?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最终被一阵凝结的沉默给收结了。她的心被一阵猛烈的怅然给盘据,怔怔地望着前方,竟没发现自己制造了一串冗长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