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威胁父王吗?”御景王虽然吹胡子瞪眼,却完全不敢有任何实际伤害他的动作。
虽然他平日冷血无情,但唯有对他这唯一的宝贝儿子呵护备至。厉祯是父王无可取代的挚爱,这一点,厉勋早了然于心了。
“不是威胁。”厉祯顺势抱上了御景王的颈项,讨好道:“爹,算我求您嘛──”
“你──”御景王真是抱他也不是,推开他也不是,就这么僵在当场,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王爷,你就答应祯儿嘛!他是那么地期待。”王妃婉笑着,也加入了劝说。
妻儿的柔情攻势攻得他几乎溃防,御景王挣扎好久,终于不得不重重叹气,“也罢、也罢!要去就去吧!”
“太棒了!”厉祯立刻迸出一连串的欢呼,亲了御景王好几下后,便喜不自胜地向外跑了。他一刻也不想浪费,他要去练剑。
“这孩子!”王妃笑啐了声,便跟着出去照看他了。
御景王溺爱的眼神跟着妻儿的背影转,缓缓地迈步也要跟出去,只有在经过厉勋身边时,他目光一厉,沉声隐喝:“别试着给我要任何花招,知道吗?”
厉勋没有回答,只是垂下黑眸,将所有激荡的思绪深深地、深深地埋藏到心底的最深处。
轰隆隆的水声哗啦、哗啦地在她耳畔冲刷,汹涌的水流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是不是死了呢?死在这冥府入口的忘川里。
“你醒了?”
是谁在叫我?玉珑缓缓睁开眼睛,小木屋里一张年老的脸孔映入眼帘。
“醒了就好,”老人的声音流露了一丝放松。他有着一张奇特的面孔,高鼻深目的,不似中土人士。
“……我还活着吗?”玉珑开口问的第一句话。
“是的。”老人望着她死寂的眼神,加了一句,“幸也不幸。”
玉珑的眼泪立时从眼角滚滚而出,她抬起手来捂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为什么不就让她死了算了?在经历过这么多事后,她已心如死灰,她不想再活下去了呀!
“这是上天的安排。”如果他没有路过这片僻壤的话,她真将死于非命了。老人站起了身,走到桌旁拿起了熬好的药。“你身子太虚,喝下这碗药补补元气,你就会没事了。”
“我不想喝。”她不想活。玉珑消极地偏头闪避。
老人只是深深望着她,眼神悠远得仿佛忆起了另一张如玉的脸孔。
“你应该要喝,这是上天赐与你的新生,你不应浪掷。”
“我不懂,上天为什么要赐给我新生?!-如果真的怜惜我,就应该让我死了,让我到地府与家人团聚。”
她没有知觉,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静儿热烫的血像把钥匙冲破了她为自己所封闭的心门,所有发生的经过全在同时突然生活起来了般,在她脑海中一一重演。
大家都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也许-还有着另外的旨意。你……难道没有什么未完成的事吗?”
玉珑捂着面,但老人还是能看到她狠狠一震。
他叹了口气,“是有的吧?”
有的。她还没替家人们收尸,她还没替家人们讨回公道,她还没……还没将他的爱从心底一点不剩地抹去!
她不该再爱他的呀!黑衣人口中的王爷,没人比她更清楚指的是谁了。他不爱她,她可以认命,可是,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她的家人何辜!静儿何辜?!
她剧烈地颤抖哭泣,老人怜爱地坐到了她的身边,宛如父亲般地轻抚她的发丝。
“乖,别哭了。”
玉珑好久没受到这种温情的照抚,她不禁投入了老人的怀中,狠狠地哭个痛快。
“我恨他,我恨他,我好恨他!”她激动地哭喊。“是他杀了我全家!我要杀了他为大家报仇!”
如果她早这么做就好了!不要对他的爱留恋不去,不要将自己封锁在那个还有他的世界里,如果她早一步打从心底彻底地恨他,她就可以预先警告大家,那么……这不幸就不会发生了!
一切都是她的错。
“乖,乖。”老人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会帮助你的。”
玉珑痛哭得说不出话来。
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乖,就把这药给喝了吧。”
她认了老人当师父,从头开始学习武艺。老人像是个神奇的百宝箱,他什么都会也什么都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