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笑,美人蕉(127)

擤了个鼻涕,继续嚎,“咱大娃子打小身子骨差,一点重活都不能干,二娃子去年又伤了腿落了残疾,全家人吃喝拉撒都指着你过活呢?你就这么走了,要我们娘几个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娃他爷啊,咱大宝、小宝都是出息的,今年都考上大学了,给你们李家祖宗长脸了,可两孩子那一年小几万的学费上哪找啊,小娟也要上高中了,那大几千的择校费你让我这老婆子去哪刨啊,你倒好,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啥都不管了,丢下这么一摊子老老小小,你让我怎么过啊,”

她旁边跪伏着的几个闺女、媳妇跟着和声道,“爹啊,我苦命的爹啊,女儿还没好好孝敬您您就走了,爹啊……女儿不孝啊,”

“爹啊,您怎么就不等等你的乖曾孙啊,你乖孙孙还等着长大给他亲祖祖打酒喝呢!”

一时间哭天抢地的,“爹爹”“公公”“爷爷”“外公”“大伯”的一阵哭喊,农村人兄弟姊妹多,结婚又早,因此这阵仗整的挺大,夕颜自己哭不爱出声,亦没听过农村所谓的嚎丧,见她们哭的这般声嘶力竭,心里也难过的紧,到底是一条人命啊,这也是个眼窝浅的,小泪儿就这么滴滴答答的跟下小雨似的,把一旁的秦锦华疼的不行,他不像夕颜没见过啥市面,这种场面他见多了,这帮人嚎的是响,但那泪儿加起来也没他媳妇一人流的多,流的热,流的真,听听那一口口的话啊,哪一句不是点着要钱呢?

“你帮帮她们……”夕颜走过来拽着秦锦华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

秦锦华心道,你现在不跟我保持距离了?这也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家老的老、小的小在那哭的动天动地,他心里只念着夕颜方才一下车就跳离他老远的事。

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柔柔地给她擦着小泪,“帮,我帮,来了不就是为帮她们的么?只是这会儿她们哭的这般凄惨,就是我去,她们也没心情谈不是,让她们哭哭,发泄完悲痛,我再过来跟他们主事人谈,先去见过我爸和关叔再来,”

夕颜点头,一干人从另外一个通道上后面的住院部去看伤者。

秦峥嵘刚慰问完伤者出来,正和主治医生说话呢?那五个轻伤问题不大,在医院住个十天半月给点慰问金营养费就了了,两个重患一个腿骨骨折,一个头部受创,做了手术,休养个半年也没啥问题,只是赔偿方面还要继续谈。

这两人都是壮劳力,家里孩子都还小,赔偿方面要多给一些,只怕医药费加赔偿款要比那李二贵多些,不过,能保住人命,钱财方面也就不算啥了!

秦锦华叫了声,“爸,”

夕颜红着眼跟小媳妇似的被他牵着,她只顾着伤心了,也没注意,扯了个笑脸跟秦峥嵘打招呼,“秦伯伯好,”

秦峥嵘微笑着点头,“颜颜来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给伯伯说,伯伯替你削他,”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夕颜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一使劲挣脱秦锦华的大手,脸红红眼红红地回道,“没,没人欺负我,我……”

“刚经过一楼大厅,看见李二贵家人在那嚎丧,替他们难过来着,”秦锦华替她答道。

“颜颜不伤心了,那李二贵命里就有这一劫,”叹了一口气,“没出这事前那李二贵就被查出患有肝癌,末期肝癌,就是躲过了这劫,也活不了两月,这么走了,也能给家人弄点赔偿,对李家人来说,其实是福不是祸,”

夕颜愣怔,她不傻,被秦锦华带了两年,有些事儿她多少也知道一些,潘子同学姐姐那事她听汪乔说过,她自小不差钱,在钱财方面没有多大概念,但八万块钱对好些人来说都是挺大的一笔数目,听说潘子同学姐夫前脚拿了三万块,后脚就托人给孩子找后妈,得知潘子替那同学跟人家又要了五万块赔偿,便叫了一帮亲戚到潘子同学家索要那五万块。

潘子脾气大,当时就叫了两车人将那姐夫暴打一通,肋骨都断了两根,完后丢了两万块钱,那家人屁都没敢放一个。

这会儿再回想那李二贵一家子的做派,哭的虽响,却也句句不忘拿钱说事,这般对待亲人的死亡便变了味,还是难过,只为李二贵,人都死了,家人却为了多要一些钱拿了尸体不让他入土为安,七月的青城热的像个大火炉,这样的天气,那尸体只能放在冰柜里冰冻着,活着为一家人劳作苦钱,死了还不得清净,在冰柜里冷冻,冷的是身,还是心?

秦峥嵘知道丫头没经过事,心思单纯的很,不愿拿这种糟心事让她胡思乱想,只是也不想她太过单纯被有心人利用,这才点明内中因由,见她情绪波动,知晓她聪慧,一点就通,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转移话题问,“颜颜,西藏好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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