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实在是既气人又轻挑,偏偏还令人觉得心安。封云起的唇角上扬,伸手去拦胡颜的腰,打趣道,“如此,就拜托了。”
曲南一的眼睛一瞪,就要去踹封云起。
就在这时,胡颜突然转身,看向牢门的方向,道:“潘夫人来了。”
那杀气腾腾的脚步声,由地牢的大门口一路来到牢门前,随着砰地一声巨响,那厚重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八名护卫先一步进入地牢,分别手持火把占据牢门的两侧。他们半垂着眼,将手放到刀把上,警惕地感知着四周的动静,随时做好搏杀的准备。
这些人,都是战士出身,谁的刀口上不曾染血?他们单是往那里一站,便令人不寒而栗。
狱卒头预感事情不妙,想要溜出去,叫几个自己人来撑场面,却被潘府护卫的一个眼神吓得双腿发软,愣是没敢动一下。
潘夫人在众人的目光中,昂首阔步地走进牢房里。她瞪着虎目,在每个人的脸上轻轻划过。视线落在封云起的脸上时,微微一怔,眸光中似有异样的情绪划过,随即转开头,收回视线。
曲南一上前一步,敛衽一礼,面露悲切,唤了声:“潘夫人。”
潘夫人额首,也不客套,直接询问道:“曲大人,我夫君与你同行,如今却下落不明,你如何交代?”
曲南一在不动声色中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封云喜,哽咽道:“回……夫人,大人他……他被刺身亡了!”
潘夫人虽得到消息说“潘太守有难”,但那信笺上却并未言明潘太守已经遇刺身亡!潘夫人只觉得脑中响起一个炸雷,劈得她嗡嗡作响。
第三百三十八章:来势凶凶
潘夫人身后跟着的婆子见此,立刻上前一步,搀扶住她的胳膊,劝道:“夫人节哀啊,您可要仔细身子。”
潘夫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独自站直身子,瞪向曲南一,喝问道:“曲大人可抓到那行刺之人?!”
曲南一回道:“行刺之人已经捉到,请夫人上座,容下官将她提审。”曲南一打定主意,捞出个死刑犯,威逼利用,让他顶罪。先保下封云喜,顺藤摸瓜,找到幕后黑手才是正理。他隐隐觉得,那蒙面女子算计得绝对不止是一个封云起,定然还有自己。只不过,那阴谋诡计还未到揭晓的时候,他也无从得知,要如何防范于未然。然,与防范相比,他更喜欢……出击。只有把剑握在自己手中,才能睡得安慰呐。
胡颜与封云起见曲南一如此回答,便知他有意保住封云喜的性命,心下稍安。
潘夫人攥紧手指,恨声道:“此等狂徒,必要将其千刀万剐方能泄我心头之恨!”
曲南一露出同仇敌忾的表情,恨声道:“此事发生得突兀,下官却是难辞其咎,必定给夫人一个交代!”
潘夫人这才略显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了。”
曲南一道:“不敢。”
潘夫人轻叹声音,道:“夫君的尸首停放何处?可照料仔细?”
曲南一道:“夫人放心,下官派了仵作照料大人,必要保持大人生前仪态。因事发突然,下官一心审问犯人,想要朝廷和夫人一个交代。朝廷失此栋梁、夫人痛失夫君,下官……”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竟说不下去了。
潘夫人见曲南一真情流露,便信了他三分。但她心中始终怀疑,是曲南一派人刺杀了潘太守。毕竟,她今天一出手,便折腾掉了他的孩儿。思及此,潘夫人开口道:“今日实在是祸不单行。我为人鲁莽,害你失了孩儿;夫君他虽贪杯好色,却不应遭此厄运,实在是……”
曲南一何其聪慧,立刻明白了潘夫人的疑虑,当即开口道:“夫人不必多说。南一一夜宿醉,人事不知,哪里会和那紫苏儿发生什么关系?”说这话的时候,曲南一的眼神瞟向胡颜。这话,于其说是对潘夫人说的,还不如说是对胡颜的解释。
胡颜似笑非笑地回望着曲南一,曲南一拿捏不准胡颜的态度,心中有些忐忑,却知此时不是解释的好时机,于是接着对潘夫人道:“今日,那紫苏儿突然说自己有孕在身,下官竟因膝下无子而迷了心窍。如今细想来,实在是……愧对潘大人的教诲。”曲南一这话半真半假,水分到底有多深,只有他自己知道,唯有最后一句话,点到了正题。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潘太守不是个好东西,还指望下官纯良?呵……
潘夫人在解开心结的同时,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她木着脸,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地牢去外面等曲南一提审罪犯。
就在这时,封云喜醒了。她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环视四周,见自己仍身陷大牢,不免有些失控。她目露悲切,双手抱头,突然拔高了声音尖叫道:“苍天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