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渡边俊之淡涩一笑,“浩不是那个七岁的孩子,他已是国际时装大师。这事让他自己决定。浩,山口律师特地为你而来,我们要不把户籍先落实下,你回不回东京的家不急着答复。”
“渡边先生,请不要坚持。”大岛浩的笑意很温雅,神情却坚决,他站起身,“我去看看山口先生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大岛浩走出了病房,在楼梯拐弯口,他站住了,缓缓回过头。
一件东西,你一直想要,多少年都在为之奋斗,当真的拥有时,你就失落了,茫然得象个迷路的孩子。
在意大利的多少个夜里,他一直梦到渡边俊之,他哭着要他抱,他却冷漠地转过脸。醒来时枕头上都是泪,母亲在隔壁房间喝得大醉,又哭又笑,疯狂地摔着屋里的东西。邻居中外面吼叫,大声地踢着门。
大街上,到处都是看得见牵着孩子微笑漫步街头的父亲,为什么他偏偏没有那样的父母呢?
现在他渴望的亲情降临了,他却觉得不需要了,他的心已经被另一种温暖的情感所笼罩。
那就是以珊,他遇见了给他一颗爱心带给他全新生命的以珊。
“俊之,你为什么又不说?”玉子哭倒在渡边俊之的怀中,那种哭相,完全不象个优雅的夫人。
“玉子,我能说什么呢!他能这么健康地站在我面前,就是老天的厚赐。如果我们再贪求,那……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俊之,也许我们不该在一起,这是绫子的报复。”
“人,是犯不得一点错的。”渡边俊之神情憔悴地望着问外空荡荡的走廊。
玉子的哭声更大了。
第二十九章 花都谢了吗(四)
手术室的窗户开着,七月炽热的温度从外面蒸进来。冷以珊伸出双手,让十指坦露在阳光下,感到暖意从指尖慢慢流进心脏。
手术室里现在的温度通常大得很低,她做手术到一半时,都冷得牙齿在打战,有时连手术刀都拿不稳。她想起让她初次有机会主刀的那位博导,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象他那样呢!
真的有天不能做手术,也不错,晚上早点上c黄,窝在被子里看书看到深夜,早上想几点起c黄就几点起c黄。晒晒太阳,逛逛街,买本最新的杂志,到路边的咖啡厅喝杯咖啡,慢慢耗着时光。
这有可能就是她老了后的生活,只有她一个人,她没打算在身边加一个伴。
手术后观察的时间到了,护士和实力医生把病人从手术台上移到担架车上,把手术门拉开,咕噜着推着车回病房去了。留下的护士在打扫,美代在做手术记录,她在出神。
该去洗个澡,不管有没有汗,都要冲去身上的血腥气。
她不想动。
倚在窗边,自然就想起了渡边翼。那个从家跑到医院的晚上,痛苦达到了顶峰,以后,她就没哭过。
心宁静得象坐在角落中托腮的小女孩,睁大了眼,微笑淡淡的,外面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
她和渡边翼的分手,让医院里所有的同事都大跌眼镜,他们分析不出谁好谁坏,最好只能说性格不合,但好象太牵强了点。冷医生和渡边医生站在一起,一颦一笑,一回眸一抬首,默契十足,怎么看都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再相配也是从前,她确实是失恋了。
小护士们背后对她无限同情,看着她的目光里都是怜惜。但不久,目光变成了羡慕。
她又有了新的追求者——大岛浩。
有了一颗健康心脏的大岛浩全身上下被罩上了一道闪着金光的光坏。高大俊美,充满了令人窒息的男性魅力的国际时装大师,多金有地位,一个年青男子该有的他都拥有,而且是最最成功的那种。
被这样的男子追求,是件多么骄傲的事,别人都这么想。
可谁问过她的心呢!
失去一份爱,再重新得到一份爱,就和从前没两样了?
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渡边翼从她身边走开,但是属于他的记忆还活在她身体内。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发丝都记得他,越来越鲜明。
很遗憾,没有能一起走到人生的尽头。佳慧小姐拥有他以后的人生,她拥有他六年的时光,谁都不能替代,埋怨什么呢?
心就这样平静了。
“冷医生,去洗澡吧!”美代合起记录夹,站在门边唤她。
“好!”冷以珊从阳光下缩回手,拿下手术帽。“明天是几号?”
“十八号,每月的专家门诊日,你又要坐一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