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议论最多的,就是纯王是太子的臂膀,却只娶了当年长乐公主身边宫女为王妃。
那时他就觉得,纯王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人家皇子都很担心自家王妃身份不够高贵,不能给自己带来荣光,可这纯王还真是什么都不在乎。
宫女,那是服侍人的,纯王母子竟然也愿意。
特别是他还听说纯王对自己的王妃十分爱重,这大婚一年有余,王妃却没有有孕的动静,然而纯王却并没有说什么,外头怎么想给他送个侧妃,纯王就是不答应。当时他还当个西洋镜儿看着,如今想来,一时心里滋味五味陈杂。
他要感激纯王,对红月这样好。
他也欢喜红月嫁对了人,这艰难的一生,总算还有一点的幸福。
哪怕是在西蛮当了十几年的野蛮人,可是谢展此刻的眼眶也忍不住湿润了。他只觉得心酸得要命,看着纯王怀抱着红月毫无保留的疼爱,许久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杀气腾腾的笑容,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当年国公一消失,楚三当场就是一碗毒酒啊。”长乐见谢展魁梧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就抹着眼泪哽咽地说道,“若不是她们母女福大命大,逃过那一劫,只怕如今国公你就真的连个外甥女儿都没有了。最恶心得是,楚三对当年在边城娶亲,一直隐瞒当做从未发生过。”
楚三隐瞒婚事,谢展隐约是知道的。
虽心中怀疑将军府知情,可他那日见到魏大的表情就有些迟疑,因此另说了些刻薄的话,叫将军府对楚三不满。
可是他真是没有想到,楚三竟然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当年他被俘虏,被锁链拖拽着拖进了西北的荒凉之地,只剩下一口气儿的时候,甚至还在庆幸,庆幸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一个可靠的男人,哪怕他们都死了,可是妹妹依旧可以过得很好。
他只觉得心痛难忍。
所嫁非人,于是,他的妹妹因此而死。
“当年我与母亲曾经来找过他,可那时他已经娶了将军府的小姐。”红月靠在纯王的肩膀上,美丽的脸上都是泪痕,虚弱地说道,“母亲看了一眼就崩溃了。舅舅你不知道,她,她……”或许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就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勇气了。
为了女儿支撑着自己最后一口气,可是还是没能熬得下去。
“若不是皇后娘娘救了我,庇护在宫中,我早就死了。”
谢展闭眼,眼角流淌下两道晶莹的水痕。
长平郡主听得都惊呆了。
许久,她叹息了一声,握住了谢展不知何时紧紧握起的大手。
“别的我都不想说,只想说……报仇。”她努力仰头,看着高大的男人双目赤红,从未见过一向笑嘻嘻的谢展竟然有这样悲痛的时候,她心痛难忍,抬手摸了摸谢展的脸,轻轻地说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当年流过的血泪,咱们这一次,要叫他们一一偿还。”
“有国公在,真的就有人给咱们做主了。”长乐抽抽搭搭地说道。
“只是当年旧事,并没有什么证据。”林如初虽也同情红月遭遇,不过他一向冷情,感慨有限,此刻就对谢展轻声说道,“也是因并无证据,楚三反口只说是诬告,我等也无可奈何,因此这些年一直都不能控诉他。”
“证据?”谢展咬着牙齿问道。
在场几个都老老实实地点头。
“在西蛮,拳头大就是道理,还要什么证据。”谢展在蛮人的地方混了那么多年,就知道一件事儿,拳头大就是王法。只要拳头大,就能说了算,说出来的就得叫人服从。哪里有林如初等人的细致谨慎呢?
“我如今嫁给纯王,依附太子,若无凭无据控诉楚三,只会叫人非议,说我是以此为名,为皇后娘娘打击楚家。舅舅你或许不知道,宫中当年曾出了一位楚贤妃,乃是楚三的妹妹,与皇后娘娘之间仇深似海。”
红月就是顾虑这个,因此方才忍耐着。
且以子控父,若被人当成诬告,她身上就要背上莫名其妙的不孝罪名。
她自己也就算了,可是纯王该怎么办呢?
他娶了她,这么久对她没有一点儿的不好,她怎么能拖累他?
“那就叫这畜生逍遥法外了?”谢展大声问道。
林如初就微微笑了笑。
谢展的目光就落在了林如初的身上。
这两位是在西北打过交道的,谢展自然知道林如初心机过人,且一肚子坏水儿,还曾经很欣赏过这位俊秀的能干青年,如今见林如初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谢展的心中一动,就默默地看住了他。
“我听说,国公去了楚家门上,叫楚家立原配的牌位?”
“是啊。”那时候谢国公不过是觉得妹妹可怜,想给妹妹找个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