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皓说:“我是说我运气不好,不是说她。”
伊糖愣三秒,保持表情又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给他装了刚刚那书呆子的样子,说我要总结器型,除了两款杯型,还有五种瓷罐要画。他也和你一样,相信了。”他看着伊糖笑起来,笑容里竟然有种男孩恶作剧得逞的坏样。
伊糖诧异极了:“你骗我?”
“半真半假吧,”程皓说:“没有那么爱学习,但比表现的更加反感她。”
他没有说完,其实当年岑予微缠他,他虽然反感,但伊威他们都很受用,喜欢见到岑予微。他只是自私地不想落下欺负女孩的恶名,没有收拾她而已。如果当年不那么虚伪,直接把她骂走,现在说不定是另一个局面。
他转头看着伊糖,“后来,她自杀的事情就扬开了,然后岑遇安提出,让我和岑予微一起出国去。她当时割腕那天,其实是和人斗气,说我一定去,结果我没去。但很多人知道那事,她没办法在这边呆了。”
伊糖说:“怪不得我哥他们说,让你一起出国去。”
“我怎么可能去。”程皓说:“岑遇安没老婆,对女儿言听计从,生怕别人欺负他女儿。我记得当时他还自说自话要签一份合同,除了负担留学费用外加一笔钱,如果岑予微将来和我分手,钱不用退。如果我变心,出轨,钱全部要退回去,外加留学要用到的资金,也都得退还。他有病但我很正常,所以这个拒绝结仇了。”
他从车前窗反光位置看着伊糖:“这事太丢人,谁都不知道,你哥也不知道,不许给他们说。”
“这事情和我无关,我不会胡说的。”伊糖说: “还有展品都撤了,但我哥他们说今晚还住在那儿。”
外面的街道猛然令她觉得熟悉,她一个激灵:“你干嘛送我回家?”
程皓说:“晚上不用你在酒店,你回家睡去。”
“可……可……”伊糖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可是什么。
车在家属楼外停下,地势高低不平,靠近马路边的地方都是水坑。
楼外车很多,都是非法乱停。
程皓撑着伞开了副驾驶门,伊糖钻进他伞里。
俩人短短几步路,肩膀都淋湿了。
程皓站在楼门口看天,雨泼天落下,不知还有多少。
他转身往里去,伊糖用钥匙已经开了门。
他说:“明天的预展真的要取消了,这天气不行,时不待我。我们……”他的后半句话卡在喉咙。
灯亮了,看到辨若两处的房子,他完全没有想到。
伊糖弯腰放下拖鞋在他脚边。
程皓进来,伞滴答出一段水迹,从外头到屋内的门垫上。
伊糖接过伞,跑到洗手间去放。
程皓转身“哐当——”一声关了防盗门。
墙面全都是淡淡清爽的绿色,所有家具莫名其妙变成了白色,本来也简单,但那饭桌,椅子,明明都是掉漆的。现在都变成了白色,从样式看,还是之前的。
甚至窗帘都像没有换过,但是变成了白色。
伊糖拿着白色毛巾出来给他。
程皓木然接过:“这就是你自己收拾的房子?”
“还没有弄好。”伊糖说:“回头要买两个小柜子,还没有看到合适的。”
程皓走到唯一的卧室门口,这地方以前是他们的库房。
现在有张大床,收拾的像她在他家住过的样子。
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反应出来伊糖已经去了厨房。
她按开了煤气灶:“给你煮面吃吧。晚上都没有吃饭。”
程皓单手轻巧地提起把椅子,这一屋子的家具油漆味还没散干净。
“这是你自己油漆的?”
伊糖说:“我还把窗帘用漂白水弄成了白色。”
程皓放下椅子,脱了半湿的西装,左右看看,在门口找到挂衣服的地方,挂了过去。
伊糖捧着杯热水放在桌上。
“你哥哥回来住哪儿?”程皓问。
“他可疼我了,他说睡钢丝床或者沙发都可以。”
程皓手摸上热水的杯子,一直想抬头看伊糖,可还是没有。
她说,她只要和伊威在一起,什么苦都能吃,不怕吃苦。所以她宁可买了几百块钱的涂料收拾房子,却决口不提希望搬一个更好的地方。
伊糖跑出来,忽然趴在桌上对着他问:“你要蔬菜在面里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亮亮跳跃着他的影子,他面无表情说:“别告诉我是红萝卜,西芹,西蓝花。”这三种菜,他最讨厌吃了。
伊糖拿了小青菜出来,洗着说:“你不懂了,那是种婉拒饭局的手法。你不知道以前多少人约我吃饭,每次找借口很麻烦,但他们都知道我只吃这三样之后,为了不折磨我,就很少叫我出去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