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映月(65)

殷夫人还是哼哼哈哈的,心里却是一喜,四五年之后方才成亲?阿远可等不了那么久,必是要先成亲、先生子的,到时么,阿远的孩儿便是第一位曾孙了,定是备受宠爱。

殷夫人哼哈了一会儿,也没大夫过来瞧病,渐渐的头也不疼了。徐次辅温言抚慰她几句,殷夫人红了眼眶,“我不恼旁的,我只恼他不把我放在眼里,须知继母也是娘。”

徐次辅面色不悦,“郴儿一向孝顺,不只孝顺我,也孝顺你。这些年来,他虽不能时时在咱们身边服侍,书信可曾断了?礼可曾少了?夫人,郴儿是咱们长子,他是孝顺孩子,对不对?”

殷夫人熟知丈夫的脾性,也不敢跟他拧着,“是,郴儿孝顺,很孝顺。”徐次辅脸色方好了些,和颜悦色跟殷夫人说起话。

殷夫人见状,忖度着“他长子才做了任性妄为之事,必是心中有愧于我的”,他既有这愧疚之心,何不趁机提出素华的亲事?便是徐郴,他儿子的亲事不请示父母,私自定了,闺女的亲事么,便不好自专。

“父亲回乡闲居,多亏阿雷陪在他老人家身边。相公,你觉着阿雷这孩子如何?”殷夫人试探的问道。

“极好。”徐次辅温言赞美,“岳父大人信中提过多回,阿雷孝顺懂事,是个好的。”

殷夫人大喜,“如此,将咱们素华许配给阿雷可好?两个孩子年貌相当,正是天作之合。”

☆、35母也天只

徐次辅头回听妻子说起素华的亲事,捋着漂亮的小胡子沉吟道:“素华和阿雷?”这是从何说起,殷家求过亲么,是什么时候的事。

丈夫面色平静,显然并不反对,殷夫人受到鼓励,喜悦说道:“父亲乡居寂寞,全靠阿雷陪伴,有心为阿雷择一良配。我便想着,素华这孩子才貌双全,跟阿雷正是天生一对。”

徐次辅微晒,“夫人差矣,素敏难道不是才貌双全?长幼有序,还是把素敏定给阿雷,方才妥当。夫人想想,阿雷是岳父大人最钟爱的晚辈,咱们怎么着也要许位嫡长孙女过去,方对得住岳父大人这一番美意。”

徐次辅说到“嫡长孙女”这四个字,缓慢而悠长。这是让他尴尬不快之事,十几年来,一直如此。明明是素华先出生,继妻却固执的抱着素敏叫“大姐儿”,殷家的亲戚也跟着叫,渐渐传开了,竟是阻止不及。继妻犯了执念,长子又寸步不让,弄的南京一位徐大小姐,京城一位徐大小姐,不像话。

殷夫人听到“嫡长孙女”四字,心里也颤了颤。丈夫一直对此不满,她如何不知,当年素敏双满月之时,自己先斩后奏,当着众多亲朋好友的面笑容满面说着,“我家大姐儿,跟她远在南京的妹妹,只差了不到一个时辰。”亲朋好友们都诧异,“真巧,姐妹二人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颇议论了好一阵子。

本以为这是小事一桩,丈夫不快归不快,很快便会烟消云散;便是远在南京的徐郴,再怎么生气、愤怒,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了。亲朋好友已经全知道了,难道再改过来不成?徐家有何颜面。

谁知徐郴也是可恶的紧,也不来信辩驳,也不跟自己讲理,素华在南京居然还是徐大小姐!太气人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已经这么定了,竟敢如此藐视。

偏偏丈夫纵容溺爱徐郴这前妻之子,徐郴这般胡闹,丈夫装聋作哑,只当不知道。殷夫人欲待追问,“往后两个丫头若见了面,究竟如何称呼,谁是长谁是幼?”却碍于自己理亏在先,始终壮不起这个胆,一直蹉跎下来。

殷夫人咬了几回牙,前思后想,到底也不敢在“长幼”上做文章,只好拉扯别的,“素敏长在京师,自□好的皆是名门贵女,来往于伐阅门第;素华长在南京,住惯偏僻幽静之所,嫁给阿雷,陪着父亲在乡间居住,正是相宜。”

徐次辅神色淡淡的,“南京是太祖皇帝定都之处,怎么在夫人口中,好似是乡下地方。”伯启一家住在凤凰台,开国时便是功臣勋贵争相购置私家园林之地,你一直当作是荒郊野外,真是岂有此理。

殷夫人忙道:“我哪敢看不上太祖皇帝定都之处,不过是说素华性子幽静,适合乡居。素敏这孩子,打小被我惯坏了,还是在京城给她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过安富尊荣的日子。”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更有说服力,殷夫人特意提起几位贵妇,“安国公夫人正为幼子择配,对咱们素敏很是满意呢;严首辅最宠爱的孙子也有十六了,首辅夫人回回见了素敏,拉着小手夸个不停。相公想想,这两户人家,岂不是比阿雷有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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