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映月(90)

“心意自从定下之后,从未有变。”张并面色诚挚,“内子和我中意令爱,欲聘为儿妇,从前是怎样,如今还是怎样。”

徐郴声音低沉,“可是,会被世人笑话、鄙夷的。”魏国公夫人的堂妹是严家妾侍?平北侯府和魏国公府还要不要出门见人了。

张并微微一笑,“徐兄,我平北侯府立府至今,自来只凭自己心意和良心良知做人,至于世俗如何看待,从未放在心上。”

他当年已是功成封侯,却甘愿迎娶孟家庶女为嫡妻,可见特立独行,卓然不凡。如今徐家正在风头浪尖,他照样为次子求娶徐家女儿,不改初衷,好霸道,好有气势。

徐郴扶着张劢的手,慢慢站起身,郑重致谢,“足感盛情。”从前自家好好的时候,张家来求亲是门当户对;如今徐家变故突起,张家心意依旧,难得之至。

张并也站起身,“徐兄客气。”文官到底是文官,才这么点子事,徐郴站都要站不稳了。儿子,咱爷儿俩比比,你这岳父,可不如我岳父,我岳父遇事沉稳的很。

徐郴转头看向张劢,“仲凯,你呢?”阿迟要过一辈子的人是他,若他心中存了芥蒂,阿迟又岂能舒心?或许徐家会有不堪的亲戚,或许徐家会一直被严家压在头顶上,苟延残喘,有这样的妻族,哪个男人愿意。

徐郴平时风度翩翩,儒雅不群。此时却脸白如纸,整个人好像瞬间苍老了不少,声音也嘶哑难听,可见受了极大的打击。

张劢扶着他在椅子上坐好了,走到他面前,双膝跪下,磕了个头,“伯父,我心悦阿迟,会一辈子待她好,像爹爹待娘亲那样,像您待伯母一样。”

徐郴虚弱面容上露出欣慰笑容,“仲凯,再磕两个头。”张劢想也不想的磕下头去,之后才悟到了什么,惊喜抬头,“伯父,您……”

徐郴没力气坐直,慢慢靠到椅背上,嘴角却仍然带着笑意,“仲凯,改口叫岳父吧。”张劢恭恭敬敬又磕个头,“是,岳父大人。”

徐郴本是萎靡不堪的,这一声“岳父大人”听到耳中,精神健旺不少,温和看着张劢,“贤婿请起。”张劢站起身,依旧侍立在徐郴身边。徐郴才吐了血,脸色极差,好像随时会昏倒,偏他固执的很,不许请大夫。

张并就事论事,“如此,我即刻命人请季兄夫妇前来,为两家做媒证。”徐郴抬头看向张并,微笑道:“承蒙不弃,咱们今日便写下婚书。”

男方“致书礼请”,谓之“通婚书”;女方“答书许讫”,谓之“答婚书”。婚书、媒人、聘礼俱齐,律法上这已经是合法婚姻-----自唐朝以来,缔结婚姻并不需要到官府登记,有婚书即可。

张并差人去请季侍郎夫妇,张劢劝徐郴,“家里现成的有大夫,唤他过来给您瞧瞧,我们也放心。”徐郴眉目含笑,“任事没有,好着呢。”心病还需心药医,瞧大夫有什么用。张劢没办法,只好倒杯热茶递过来,徐郴慢慢喝了一盏茶,脸上有了血色。

季侍郎夫妇到来的时候,徐郴看着已没那么狼狈吓人,不过比平时虚弱些罢了。张并亲笔写下通婚书,徐郴写下答婚书。正书之外,另附别纸,男左女右,姓名、生辰八字、籍贯、祖宗三代名讳,列的清清楚楚。

张并自腰间解下一枚竹节蝙蝠镂空碧玉佩,“此系家父所赐,今做聘礼。”这枚碧玉佩温润莹华,细如羊脂,雕工极精美,线条流畅,一眼看去便知不是凡品。

徐郴也从腰间解下一块古雅的鱼形墨玉佩,“为小女答聘。”真正纯黑如漆的墨玉极之少见,这枚墨玉不仅是纯黑,而且纹理细腻,光洁典雅,小鱼形状,古朴有趣。

季侍郎夫妇虽觉着形势诡异,却笑容满面的说着恭喜之语,并不深问。季家已是和徐家结了亲,徐家闺女能嫁给张劢,那自然是极好的,他们乐见其成。

没两天,张、徐联姻之事已渐渐传开,到张并和悠然临走之前,已是尽人皆知。“换过庚贴了?下过小定了?什么时候的事啊,怎么全没听说。”“平北侯真是雷厉风行,来南京瞧名医,顺便就把小儿媳妇定下了!”有吃惊的,有羡慕的,有赞叹的,不一而足。

☆、47无父何怙

身在后宅的秋姨娘听到这个信儿,连连冷笑,“什么择配不论嫡庶,到最后他还是挑了个嫡女!依我说,既做不到那般超脱,干脆就甭放出那个话,倒好些。”

程御史心里虽也沮丧,头脑却还清明,“不论嫡庶,又不是非得要庶女才成。徐家大小姐确实出挑,没什么可说的。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正经的,紧着给二丫头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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