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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子(205)

纵然失去了行动力,但他意识却还不算混沌,也还不至于死。

是、是那盅茶……

她做了那么多转移视线的事,为的是在茶水里下毒……他竟、竟疏忽了。而他哪怕不跟出来,也无法呼救,因他舌头也僵硬了。

许稷迅速地摸到了他的符与腰间的钥匙,她吹了一声口哨,很快就有亲信跑来。她将钥匙与符交给亲信:“到他的私库将钱物悉数运走,符与钥匙是凭证,诸事小心。”

亲信一点头:“喏!”

“其余两人,抬上他跟我走。”

那两人迅速将陈闵志抬上预备好的小车,跟着许稷到了七八里外的一处废屋。那两人将陈闵志往地上一扔,将火把递给许稷,随后出门拎了油桶就往房子上泼。

陈闵志的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叫声,似乎想问清楚这一切。

许 稷一直压制的怒火喷薄欲出,她看着像丧家犬一样的陈闵志,压抑着这怒火:“二十几年前你是右军中护军时,大将军是卫征,你们强令他出兵,却撤走策应,拥兵 不救,上千神策军被围困,血战惨死以身殉国,而你们——转头回朝却说他们叛国投敌。”她一直克制的声音渐渐高上去:“我是卫征的女儿——”

陈闵志喉咙里嘶嚎声愈发痛苦起来。

“我 父亲、及当年冤死的神策军将士所受到的诽谤、侮辱、和怨苦,我会如数奉还,让你们血偿——”麻油气味愈发重,许稷的声音却越发冷酷:“你汲汲营营囤起来的 私库,今晚就会被搬空,你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所有人只会当你抗击敌军不力,携私库巨财而逃。你会被追究,你朝中的同党——也一样都会完蛋。”

许稷双肩颤抖,眼前仿佛是当年血海,耳畔尽是拼尽气力的厮杀声。

她往后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握着那火把点燃了泼满油的屋子。

火苗瞬间窜起,熊熊大火灼得人周身发烫。脖颈被狠狠掐过的伤痕及痛意犹在,而伫立在炽烈的夜风里,却已经听不见里面的嘶嚎声。

血战到死以身殉国的将士被污蔑唾弃,诸如曹亚之等人死后却被追赠国公——如此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糟心逻辑,就随同这大火,烧光吧!

☆、第100章 【一零零】连环计

这边大火熊熊燃烧,另一边则由许稷亲信假借陈闵志的名义搬空了私库,至此,底下僚属还无甚反应。

毕竟诸人对陈闵志私库的存在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闵志也不是头一回挪动私库,谁知道他大半夜做这种事又是发什么疯。

到天明时分,诸人才察觉到不对劲——营中哪还有陈闵志的影子?

仓曹参军一头雾水,但因之前和许稷约定了要核点物资,也顾不得太多就直接去见许稷。

许稷一晚没合眼,处理陈闵志的私库耗费了她许多时间,却仍来不及全部清点成册,于是先存下,并将其中一部分难运输的留下来,掺杂至她带来的军需物资中,让仓曹参军去清点。

倘若陈闵志没有独吞下这些,这些原本也该归神策军所用。

许稷虽大方给了物资,但同时与仓曹参军核定了支用标准,并预估出当下这些物资至少能够支撑三个月。

“三个月内南北供军院不会再安排军资馈运,望参军严格按标准支用,倘若有人恶意侵吞军资——”

“知道知道!”仓曹参军忙不迭点头,“后果自负,后果自负……”

他瞥一眼许稷的脖子:“许侍郎昨晚……”那脖子上的掐痕实在很明显,难道半夜同人打架去了?

许稷连敷衍的心思也没有,她索性没回。而这时,忽有小卒狂奔而来,对仓曹参军及许稷仓促行礼后,气息不定道:“中、中尉不见了,说是昨晚中尉命人将私、私库也挪空了。”

“什么?!”仓曹参军跳起来,“可还带什么别的人走了?”

“好像有几个步卒不见了,眼下还在查,大将军让参军与侍郎过去一趟。”

仓曹参军有点意外,大将军要见他也就算了,为何要见许稷?

没料许稷二话没说爽快地跟了去,抵营中,大将军径直问:“据守卫报,昨晚中尉最后见的人是你,可是有什么异事发生吗?”

“某不知。”许稷低着头沉声道,“某出门时,中尉仍在营内。”

大将军虽与她没有太多交集,但也知道许稷绝不是窝囊货色。

他目光瞥向她脖颈间的掐痕,心中生出一丝怀疑,但同时又觉得费解:如此弱质书生,怎么可能干掉陈闵志?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难道陈闵志当真是携巨财逃了?他不信。

但无所谓其中情委,从他的角度来说,陈闵志失踪或者死亡的事实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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