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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子(26)

“以我与三郎的交情,我会骗你吗?”

不提交情还好,一提把千缨脑子里“抵足而眠”的事情又拽出来了。寒风凛冽,雪粒子刮进廊内,千缨脸若冰霜地冷酷质问:“那上回说的抵足而眠是真的吗?何时何地怎么眠的?!”

“抵足而眠就是脚挨着脚啊。”王夫南难得微微笑。

千缨怒气涌上双颊,红着脸问:“抱在一起了吗?!”

“没有。”王夫南自证清白,却又补了一句:“但一起泡汤了。”

“甚么!”千缨难以置信,气得跳脚:“我不信我不信!”

王夫南捉弄她一般:“真的,就在东绣岭上。他们家就住在那,你应当知道的。”

千缨抱头否认,好不容易承认现实嚎道:“一定是你使尽手段骗他耍他!”又抬头质问:“你没有对他做甚么罢?!”

王夫南彻底服了她,伸手按住她脑袋让她镇定:“千缨哪,你有时间质问我倒不如多在意一个叫练绘的御史。那御史和你家三郎简直是一路人,我最近查了查,发现他对你家三郎格外上心,你要小心他与你家三郎会不会发展出甚么超乎同僚情谊的事情来。”

“甚么超乎同僚情谊的事情?”

“喔,就是同僚之间互行不轨,或单方面行不轨之事。”

千缨怒皱眉头:“当真如此我就剥了那个御史的皮!”

王夫南忍住笑,转身就走。

“诶你等等!”千缨则又喊住他,“帮个忙……”

“方才对我大吼大叫,之前那些年也对我不理不睬,现在要我帮忙?”

千缨皱皱眉,诶说好老死不相往来的她可真是个没原则没骨气的人哪。

“喊一声十七兄。”王夫南侧着身居高临下地瞥一眼,趁机挽回身为兄长的尊贵地位。

千缨瞪瞪他,最后违心又迅速地喊了一声久违的“十七兄”,随后立刻抛出要求:“你进皇城将许稷带回来吧,都快要过年了,总窝在公房干活不回来我很担心哪!”

“我尽量。”

然信誓旦旦答应了千缨的王某人,却没有趁着旬假进皇城找人。

——*——*——*——*——

长安城的雪总算彻底消停了下来,路面积雪开始缓慢融化,御史台廊下一排长长短短的冰凌,看架势都还在不断变长。

是日,练绘正从推鞠房出来往公房走,还没踏进门便被人挡了去路。他往后收了一步,将手里拿着的东西藏至身后:“你如何来了?”

“心虚甚么?”王夫南瞥了一眼他另一只还未来得及收到背后的手。

练绘遂大大方方将那本簿子拿出来,绕过王夫南径直进了公房:“喝茶吗?”

“不喝。”王夫南直截了当地进行了拒绝:“今日来目的明确,我要带许稷走。”

练绘在案后坐下来,抬了抬眉毛:“每次都偏巧,我当真怀疑你在御史台有没有……”

“不用怀疑了,我有耳目,所以你最好查一查,把内鬼捉出来。”王夫南连坐都不打算坐,“快点放人,不然尚书都省见。”

御史台监察弹劾诸司百官,尚书都省却可对六察御史进行纠弹。

可谓拥权者必有人治,是此理也。

看王夫南这架势,练绘笃定他已经猜到了许稷一事情委,但还是问了一句:“你这阵子都不来,是因为已知内情?”

王夫南淡淡地说:“你做得难道不够明显?大量调取比部勾帐,又扣押许稷这么长时间不给结果。流内末等官的索贿案而已,犯得着吗?”

练绘笑了笑:“你能猜到,那些人应当也都猜到了。不过又怎么样呢?”他笑意瞬敛:“等他们发现,早就来不及了。”

“不用向我炫耀。”斩钉截铁,“放人。”

王夫南话音刚落,那边吏卒霍地冲进来:“练、练御史不好了!那许稷——”

☆、【一二】长名榜

那吏卒说话结结巴巴上气不接下气,王夫南转头等他下文,练绘却还是老样子坐着,完全不着急:“倘若累晕了就去喊医官,找我有用吗?”

“喔。”吏卒懵了懵,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王夫南正要紧跟着出去,练绘却起身对他道:“即便去了也不会让你进推鞠房的。再者说你是医官吗?不是医官就坐下。”他说着自己先坐下来:“等他醒来我就会让他走,你若要同他一起,便在这里等会儿。”

“起来。”说话间王夫南的佩剑竟是指向了练绘,“许稷协台院办案累到晕倒,身为此案主审却如此冷漠,良心进了狗肚子吗?”

“是他自己急着做完所以不眠不休,怪我吗?我会寻机会道谢,但不是现在。”练绘稳坐不动。

“废话收起来,人跟我走。”剑锋稳指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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