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2)

江辰,我的前男友。

我哆嗦着毕恭毕敬接起电话:“喂?”

喂了半天,只听到一堆杂七杂八的声音,看来他是不小心按到手机了,我正想挂电话,却听到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她说 “医生,我胸口疼。”

我这才想起,江辰是个医生,据说现在还小有名气。我挂了电话,纠结了很久,最终决定,与其在这里感受祖国医疗事业的黑暗,还不如转院到江辰所在的医院,至少冲着当年我帮他剥了数千个茶叶蛋,他多少得照顾点吧……

回去跟我妈把这事一说,她问:“江辰是当年跟你早恋那孩子?”

呃……您的记忆点真微妙。

妈又问:“转到他在的医院去,他会帮忙吗?我是说你们现在还有情分在吗?”

真是一针见血的问法,我结结巴巴:“帮忙是肯定会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样好像有点剪不断理还乱。”

老太太嗤之以鼻:“少跟我拽文,剪不断就剃光!你现在就跟他联系,你爸明天就转院,我再也忍受不了这里的王八蛋医生了。”

我本指望着我妈能忒慈爱地跟我说孩子咱有骨气,前男朋友什么的咱不去招惹。我果然还是高估了我妈。

江辰接到我的电话时并没有表现出讶异,我想当医生的都这样,见惯大风大浪的,尸体和内脏都没吓着他,哪能让我这前女友给吓着了。

我结结巴巴地把情况跟他讲了一遍,最后说:“我爸转到你们医院好不好?”

“好。”他回答得干脆利落,害我都不好意思提给他剥过茶叶蛋的事。

他又说:“把东西都准备好,我马上找车来接你爸转院。”

末了他沉默了半晌,问我:“你还好吧?”

还好。

挂上电话后我捂着胸口靠在走廊墙上大喘气,身旁一个年轻的小护士过来搀扶我:“你没事吧?”

我摇头,我对于总算在这个医院看到了人性之光这事感到很欣慰。

她接着说:“你刚刚给谁打电话了?好像要转院是吧?你认识哪个医院的高层啊?介绍我去好不好,我还有一个月就实习结束了,还没找到医院收我呢,你帮帮我好不,我成绩其实很好的,只是我不愿意陪医院领导睡觉……”

我实在被她缠得没法,只好说:“其实我给打电话那人是中医院的清洁工,我答应了陪他睡觉他才答应帮我问问看能不能转院的。”

……

三个小时后,江辰带着救护车呼啸到了我面前,三年不见,我却连抬头好好看他都不敢,只是一个劲盯着他外大褂的口袋cha的那只大概很贵的钢笔,想着不知道他学会写医生字了没。

念大学时,我一直很替江辰cao心,生怕他那一手漂亮的小楷以后在医生界难以立足。为了让他练就一手即使开错药单也可以逃避责任的字,我曾经逼着他临摹我的字,很遗憾的是最终他还是未能学得我笔迹的真髓。

出院手续入院手续江辰全部一个人cao办了,我和我妈闲得慌,就一人一个苹果蹲在医院门口唠嗑。

妈说:“小伙子不愧是我看着长大的,真不错呀。”

我对于她将小伙子不错这事归功于是她看着长大的无耻行径,表示不齿。

她又说:“这么好的货色,你当年怎么就错过了?明明就快成了的啊。”

我咔一声咬一口苹果:“爸一人在救护车里无聊呢,你去吃苹果给他看吧。”

妈长叹一声,颠颠往车上跑,边跑边嚷嚷:“老头子,你女儿让我来吃苹果给你看了。”

江辰拿着大大小小的单据出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笑着睨我:“你可真够孝顺的。”

我仰头看他,他在我面前半俯着身子低头看我,低垂的发梢在晨光中泛着柔柔的光,他驾轻就熟地对着我笑,左颊挤出一个深深的酒窝,仿佛我们昨天才一起吃饭看电影。

我撇开了眼,这是个万恶的酒窝,当年我那颗小芳心,就是醉倒在这个酒窝里的。虽然现在回想只觉得我就是被他脸上这个屁大的坑给坑了。

自我有记忆以来,江辰的存在就跟巷口那根电线杆一样理所当然。他住我家对面楼,镇长的儿子,班长,长得好,弹钢琴,写毛笔字,成绩好,讲一口好听的普通话。

电视和小说称我们这种从小家住很近的男女同志为青梅竹马,并且普遍分两类,一是相亲相爱型,两人间亲若兄妹,一起掏马蜂窝一起被马蜂蛰,一起偷地瓜一起挨揍,等到蓦然回首,才发现友情早已慢慢升华为爱情;一是相看两相厌型,两人间针锋相对,远远见到都恨不得冲上去咬对方一口,一逮到机会就拔对方自行车气阀,长大后猛然发现,啊!原来这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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