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娇女/蕙质兰心(320)

江蕙心一阵钝痛。

那个时间段,正是江家牵涉入废太子谋逆案的时候。就是在那一年,她父亲狠心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一家人从此分开,江峻熙另娶,冯兰另嫁,江蕙有了继母和继父。诚然丹阳郡主、杜龙待她都极好,丹阳郡主视她为大女儿,杜龙更是一向拿她和阿若同样看待,但她愿意这样么?不,她愿意江家平平安安的,江峻熙和冯兰从来不曾分开,她一直是父母膝下的娇娇女……

薄羡越哭越悲痛。

张欣豫心肠好,被薄羡弄得也想哭了,“别啊,薄姑娘,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许久,薄羡方拭了眼泪,恭顺的低着头,目光却向江蕙斜视,满是怨恨和狠毒!

江蕙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不像平常那样敏锐,对薄羡的异常竟毫无察觉。

薄羡按下心头的怨毒,且哭且诉,“我和我祖父被抓,惊慌失措,不知是犯了什么法。官兵如凶神恶煞一样将我祖孙二人抓了,关入牢中,一连两天,连审问也不曾审问,我和我祖父已是吓得胆子都细了。到了第三天,我祖父被提审,回来的时候鲜血淋漓,当晚便断了气……”

说到这里,薄羡怨恨已极,眼眸中满是悲伤愤恨。

张欣豫惊得站起来了,“竟有这等事?薄姑娘,你们到底犯的什么事啊?”

薄羡笑了两声,笑声怪异,目光更是怪异,缓缓的、怨毒的自江蕙脸上掠过,“我们犯的什么事?我和我祖父奉公守法,什么法也没犯,我祖父之所以枉死,只是因为他当天去了江家,去了和废太子谋逆案有关的江家……”

江蕙和张欣豫一样惊呆了。

就因为薄老先生当天去过江家,官府就以为他和谋逆案有关,对他严刑拷打至死?太残忍了!

江蕙打了个寒噤。

她依稀记得,她曾经听冯兰讲过类似的案件,叫文字狱。有一个朝代的文字狱异常严苛,因为一句诗便抄了那诗人全家,给那诗人刻诗集的商家等全部获罪,那诗人曾在一个老丈处喝过茶,官府便连那老丈一起抓了……

真可怕。

江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张欣豫脸色已经不对,捂住了肚子。

“欣欣,你快歇着去。”江蕙忙命侍女扶张欣豫去休息。

张欣豫歉意的道:“对不住,我失陪一会儿。”

侍女忙扶好张欣豫,“少夫人,您怀着孩子呢,身子要紧,可大意不得。”小心翼翼扶着张欣豫到里厢歇息了。

江蕙安顿好张欣豫,方才折返回来,柔声道:“薄姑娘,我们失礼了。”

薄羡头低低的,“岂敢?奴乃卑贱之人,今天能来到这里,见到江姑娘诉说冤屈,已是意外之至了。”

薄羡头快低到胸前了。她不敢抬头,她不敢让江蕙看到她的眼神,此刻她的眼中全是愤怒和怨毒,如果这眼神被江蕙看到了,她的计策就全然没用了……

“薄姑娘,你为什么说你是……”江蕙有些犹豫。

薄羡凄惨的笑了笑,“为什么说我是卑贱之人,是么?江姑娘,因为我祖父在狱中被害身亡之后,我就被官卖了啊,我沦落到了烟花之所……”

“天呢。”江蕙一阵晕眩。

这些事情对于薄羡来说该有多残忍,不过是来看个朋友,结果祖父惨死狱中,孙女被官卖,沦落风尘。太狠了,薄羡祖孙的案子是谁主审的?实在太狠了。

丧尽天良。

惨无人道。

江蕙很是难过,“发生这样的事,我太难过了。薄姑娘,想必你也知道,因为那桩案子,我父亲和母亲分开了,我的家散了。那件事情,无论对你对我,都是一桩灾难。”

薄羡头低得更狠了,心中更恨。

好嘛,这位安远侯府的江大姑娘、未来的淮王妃真是可恶,她江家没死一个人,不过是她父母离异,她便以为很难过、很惨了。呵呵,薄氏祖孙只不过是来江家做客,因为江家落得祖父惨死、孙女沦落烟花,又有谁怜悯?有谁怜惜?有谁为这苦命的祖孙做主?

江蕙见薄羡低着头泪珠不停滚落,也为之惨伤,低声道:“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和我母亲便离开 了江家,七年不曾回来。薄姑娘,我想我父亲是从来不知道你们祖孙二人的遭遇,不然他不会不管的。”

“是啊,侯爷一定不知道。”薄羡凄凉无限,“我们祖孙二人就像野草一样,无亲无友,无依无靠,祖父就那么冤死了,我就这么沦落了,原也无人理会。”

薄羡心里这个恨,就别提了。呸,你们江家牵扯进了废太子谋逆案,结果你家所有的人都安安生生的,我祖父偶尔来访,因此丧命,难道是他活该、是他命中应该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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