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了半天都没看到,黎叶正纠结着要不要就这么算了的时候,浑厚低沉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老黑,你过来。”
虽没听过这声音,可黎叶下意识地就顺着声音看过去。刚巧,声音的主人也向她这边瞥了一眼。
这一对视不要紧,直接唬得黎叶呆在了那里。
居然是那双眼!
不对。
居然是有着那双眼睛的侍卫!
四目相交也只有一瞬,时间却好似停滞在了那瞬间,让她挣脱不得。
黎叶双脚死沉,像是被地面黏住了,努力告诉自己要逃走,却迈不动步子。
等她回过神,又不见了那侍卫。
迷迷糊糊地回到住处,黎叶看着地面发呆。
她甚至都没注意侍卫的样貌,只注意到了他的眼睛。
说起来,单看那眼睛并不是非常特别,远不够漂亮,也算不上好看,但她只需刹那的功夫就能认出它们,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被如此的双眼凌厉地瞪视之后,黎叶却都会僵硬片刻。
就好像,好像她在什么时候,也被这样的眸子,这般盯着看过,让她如同被冰冻了一般,动弹不得。
努力回想,记忆中却完全没有线索。
会是怎么回事呢?
当晚,黎叶的梦中,不断不断出现一双眼眸。
它们的样子,黎叶算得上熟悉了,只因她连续两天被这样的双眼惊到。可是,黎叶又不敢肯定自己认不认识它们。因为,她记忆中的眼睛,左眼下是没有梦中这道疤的。
明明知道自己是在梦里,明明知道自己不该被它们吓到,可面对着直直瞪视着她,好似要看到她心里的双眸,黎叶仍然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惊恐到了极点。
“不,不,不!”
黎叶挣扎着,想要挣脱那视线的束缚,却怎么也做不到。无论身体如何反抗,她都和它们直直对视。
这样下去不行!
黎叶挣扎下,终于跌倒躺在了地面。看向身边不远处的人,面孔模糊不清,只有那双眼睛凌厉骇人。黎叶扭动身体,想要逃跑,这才发现自己好似是在悬崖边上。
她不管,为了摆脱面前的双眼,让她怎样她都肯!
悬崖是吧?她不怕!
于是,她跳了崖……
“咚”!
黎叶迷迷糊糊睁开眼,揉揉被撞得生疼的脑袋,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地上。
怎么会掉地上的?她刚才明明是在悬崖——
想到这里,黎叶开始直冒冷汗,因为她同时回忆起了让她惊恐的眸子。
环顾四周,月光下树叶在风中摆动的样子映在窗纸上,此时看来,更是凭空多了几分鬼魅的感觉。
周围没有人声,只有屋外的树叶在沙沙作响,静得让人发毛。
黎叶不由得缩了缩身子,发现衣服已经汗湿。换身衣裳出了房门,恍然间记起,也是这么个夜晚,也是睡不着起了床来到屋外,只是那天那夜有人在她院中舞剑,然后两人促膝长谈许久。
突然就很怀念在云枫月那里,有他相陪的时光,迫切地想要告诉他,她这两天的心情,遇到那个侍卫的惊怕,和今晚做梦时的恐惧。
左右肯定是再也睡不着了,为何不写信告诉他呢?
既然想到了,便回屋去做。
仅仅是这样写着,也好像有他陪在身边一样,能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黎叶到太医院的时候,方何致也刚来不久。
看到她的刹那,方何致就急急跑了过来,“怎么?若沫生病了?”
黎叶挑挑眉。好嘛,敢情这人眼里就只有云若沫了?
将信往他怀里一塞,黎叶促狭说道:“这么关心人家,自己去找她啊!”
方何致看清她拿来的东西,难得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道:“这不是大清早还没睡醒嘛。”也不问信是给谁的,只是捏了捏信的厚度,满意地咧了咧嘴。
和上次云若沫的表情简直如出一辙。
黎叶眼角抽了抽,这俩人,怎么连动作神情都一样的了?
“难得你有心,还能想着给他写信。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黎叶撇脸。
云枫月看到这封纯属发泄的信,怕是要郁闷坏了才是真的。
把信送出去后,心情放松的黎叶那逃了一晚的瞌睡虫就回访了。
虽然眼皮沉重,可既然到了外宫,就断没有就这么回去的道理。她壮着胆子去禁卫军那里瞧了瞧。找了一圈没看到那人,黎叶恐怕自己困倦看漏了,硬撑着双眼又瞧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也罢,不差这一天。等明日再来算了。
回屋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怎么这么晚才起来?昨晚不睡你干吗去了,困成这样。”云若沫嗔道。
黎叶揉着眼睛打着哈欠,一副仍然没睡醒的模样,顺口答道:“给云枫月写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