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见深刻地体会到,何谓说到做到。
从爱欲的飨宴里挣脱出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的事了。她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疼,连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
沉羽很是悠闲,把她抱在怀里,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衣服。
在沉羽怀里歇息够了,莲见也拿起衣服,仔细给他穿上,到此为止,彼此都充满情欲刻痕的肌肤终于悉数被掩盖在了衣衫之下。
吃过饭,并躺在床榻上说话,到了夜深时分,沉羽拉着莲见向城头而去。
并州城是一座建筑得非常用心的城,这是沉羽亲手建造的第一座城,在登上城楼向莲见展示的时候,他骄傲得像一个父亲。
“非常好的城。”
“哎,本来想在城建好的那天,拉着你在城楼做上一场当庆祝的,可惜没有机会。”对于莲见衷心的赞美,沉羽的回应已经超越了厚颜无耻的范畴。
这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惊悚发言的莲见。
看着脸刷的一声就红透的莲见,沉羽慢慢笑开了。
不是坏笑,而是温柔的笑容。
他无言俯身,亲吻她的唇角,手指交握的时候,莲见手心被他塞了一个极小巧的东西。
那是一枚小巧的令牌,看起来手工粗糙,坑坑洼洼,上面没有字,只刻着有一根同样粗糙、歪歪扭扭,要仔细辨认才能辨认出来的……羽毛。
莲见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一笑,说:“这是你雕的吧,真难看。”
这么说着,她却小心翼翼,从自己发上拆下来一段绾发的绳子,把令牌串起来,挂在颈上,藏到衣服深处。
沉羽笑得大大方方,道:“当然是我亲手雕的,蹲在铁匠旁边学了一整天,我没把自己手刻上口子就不错了。”
他轻轻低头,隔着衣服,在莲见颈上一吻。那个吻,落在了小小的令牌之上。
他说,若有一日,你我之间有所间隔,你可以拿着它,到我身边。
莲见只抱着他的头,仰高他的脸,亲吻他的嘴唇。
只是嘴唇与嘴唇轻轻触碰,在这样一触之后,随即分开,然后莲见想起来什么似的,从怀里取出沉谧带给他的信。
沉羽当着她的面拆开,然后哈了一声,随手一抛。
莲见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沉羽弯下腰,看着坐在城垛上的莲见,眼睛里慢慢涌起了一线深蓝。
“沉谧告诉我,我和原纤映妹妹的婚礼,定在明年夏天。”
莲见在那仿佛掠食动物一般的眼神下,没有丝毫动摇:“那么,你的想法呢?”
他哼笑:“还用说吗,在明年夏天之前,和你一起放倒他啊,怎么样?”
莲见定定看他,然后唇角一弯,露出了一个微弱的笑容:“好啊,一起。”
说完,她伸手慢慢解开衣服的扣子,然后在沉羽微微惊讶的眼神里,莲见脸上的笑容就带了挑衅的成分,空前地煽动着沉羽的欲望。
“你不是想说在城楼上做吗,阿羽?”她昂起下巴,斜睨着金发的情人,如是说。
第二天,莲见离开并州。
而他们预想中的恋爱保卫战却没有展开的时间。四个月后,永顺九年八月,出乎所有人预料,永顺帝毫无任何预兆地带着传国玉玺潜离皇居,奔赴南关,向宁家宣下讨逆诏书,并向整个帝国发下了勤王令。
宁家与朝廷的战争就此全面爆发!
宁家派出了最强大的军队讨伐永顺帝,而这支军队分为二军,杀赴京都镇压公卿的一军主帅由楚王亲自任命,正是燕氏家主燕莲见。
而在一军前进的正前方,永顺帝的军队已经开始集结,主帅正是大司祭长陆鹤夜。
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莲见的军队是从东边攻向京城,必经之地是太平山,中间只有一道极险峻的山路,陆鹤夜就在此布阵。
如果莲见选择从山谷穿行,就等于把自己送给人当靶子。而莲见如果选择绕路,就只能从南边进攻,绕过太平山,取道云林江,绕了一大圈,走出去的那个地方,等着她的是沉谧的大军。
实在是无懈可击得让人牙痒痒的布阵啊!
远远地眺望着陆鹤夜的布阵,沉谧如此感叹着。
不过想一想,这样好的布阵也真是浪费呢,明明是一场不愿意打也不会赢的战争。
可以这么说,永顺帝这天外神来一笔的讨逆,同时让朝廷和宁家都伤透脑筋。目前的形势非常微妙,宁家和朝廷都很清楚,现在并不是开战的好时期。
朝廷这方面,永顺帝本人并不拥有兵权,他的军队是由沉家这样的豪族以及陆鹤夜所代表的神官们所掌握,各方势力之间达成的初步妥协还远没有达到共推一个指挥中心的程度,各自为政和微妙的政治军事上互相的牵制,使得实力大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