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一身轻(10)

事实上,在这个城市,比人身安全更糟的是情感危机,越来越多的男人和女人选择通过私人侦探来解决自己的情感问题。私人侦探们究竟是在给社会添堵,还是为人民排忧?他们总是在流动,手机不断改变,他们住“十元店”,那里混住着落难的民工,艺术家,妓女,甚至事业溃败等待东山再起的斗士。“私人侦探”们以各种方式,进行跟踪,偷拍,偷摄,窃听,为委托方服务。有报道说仅上海,北京,以民间调查机构性质存在的私人侦探公司就有三百多家,“福尔摩斯”和“007”在每一个角落潜伏。他们有的甚至受过专门训练,比如摄影(包括密拍),驾驶(包括驾车跟踪和反跟踪),化装,具备各种思维与推断素质。私人侦探的广告铺满了天桥,马路,墙壁,混迹于老军医,办证,夜总会招聘广告中,特别抢眼:

当你的朋友欺骗了你

当你的生意伙伴坑了你

当你的婚姻伴侣背叛了你

而你却一直蒙在鼓里

茫茫人海里总有我们勇敢的身影

男人的屁股被电梯门抹掉前,有点颓丧。这只颓丧的屁股并没有获得朱妙的同情,她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向龙悦报告敌情。龙悦不相信,说:“朱妙你认错人了吧?余作人去了香港呢!”朱妙说:“看来,长一脸鸟巢大胡子的男人不少阿,而且,鸟巢里还有呼之欲出的鸟呢,他下巴里也长了一颗肉痣。”龙悦说:“我打他手机问问。”朱妙道:“你现在打,不久坏人家好事了么?”话没说完,龙悦就挂了,但很快又拨了回来,说:“他手机不在服务区,他没开通国际长途,证明他人在香港。”朱妙笑得厉害,“傻妞,要搞鬼的人,对手机的功能是反复研究过的,如何使手机提示不在服务区,小菜一碟。”龙悦拖着习惯的长音说:“没那么复杂吧,你把男人想的太坏了呀。”朱妙见龙悦脑袋榆木,懒得撬了,只说:“这不是好与坏的问题,你觉得我坏么?”龙悦说:“你当然不坏!”朱妙嘻嘻一笑,“这不结了么,对手机做手脚的事情我也干过啊。”

龙悦不说话,话筒里呼呼生风。

“你到底是不相信,还是不愿相信?前者是盲目的信任,后者是自欺欺人。”

“朱妙,我是不敢相信,他对我那么好,不可能的。”

“你把好与需要混淆了吧,亏你还已婚呢。”

“他只是拿了一把玫瑰而已,或者事情没这么复杂。”

“男女关系,你没我在行。我的嗅觉比事实还真实。或者你可以找私人侦探试试。”

“满大街张贴的那种?那是些烂仔。”

“绝望的人会求助于神,无可救药的病人会信赖巫术,你要是失去他没法活,就去找他们喽。”

“谁说没法活了?”

“那不就结了么?劳民伤财穷折腾。好啦,下次就是看见他和别人上床,我也不告诉你了,不给你添烦。”

朱妙口干舌燥。龙悦是激情的俘虏,那张圆脸藏不住东西,那腔与年龄不相称的纯真浪漫是矛也是盾。她玩不过已婚男人。

“余作人这人渣已婚也就算了,还拖儿带女;拖儿带女愿离婚也就算了,还用情不专……”火在朱妙心里慢慢的烧,为天下象龙悦同样遭遇的女人而烧,也为自己而烧。

“偏偏方东树又是个已婚男人,早就拖儿带女,产生幻想的可能都没有。这会儿,他可能在教女儿作业,可能在和妻子缠绵……我真是撞鬼了,又想挖社会主义的墙角……一个被别的女人连续甩了多年的男人,怎么洗都很陈旧……她吸干了他的新鲜血液,洗掉了他的年轻活力,挤干了他的澎湃激情,还缠住他不放!”朱妙转而恨起了方东树的妻子,她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能嗅到他的家庭里不同寻常的气氛。

性急吃不了热豆腐,朱妙不得不放慢了进攻速度,尽量丰富故事的前奏。

脑海里还在嗡嗡的闹得不可开交时,朱妙已经打开了电脑。三十年的温柔揣在怀里,憋得难受。她想全身心付出,随便什么男人,单身就行。给他做饭,和他做爱,与他逛街,为他洗脚,剪脚趾甲,按摩……干那些平常男女们所干的事。

无爱一身轻,朱妙时常直不起腰来。

“姐姐。”少年程小奇的呼唤有颠鸾倒凤的效果,令朱妙热血上涌。

程小奇在信里说,他这两天搬家,累得够呛,新屋子里还没有装电话,又逢周末,图书馆也没开,所以没有写信。他还是不肯发照片,理由简单,不希望朱妙因为他的外表而喜欢他。朱妙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回答说那就等“很喜欢”以后再发照片。她很会玩一些文字游戏,故意在“喜欢”前面加了一个“很”字,这句话就格外耐人寻味。程小奇几乎被她的这种小手腕煽的神魂颠倒,他为了把她的照片打印出来,特地买了一个彩色打印机,他说她在他的四面墙上和枕头边,在他的电脑桌面上,还有课本里,更重要的是装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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