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一身轻(5)

朱妙怀疑程小奇的出现,和他有关。

朱妙不想有什么把柄落入他手,证明自己水性杨花,让他赢得道德的立场——尽管在这件事情上,他脚踏两只船,已经率先不讲道德。

与其说朱妙以猎狗般灵敏的鼻子,嗅出了某种味道,不如说她心怀鬼胎。朱妙很严肃的告诉程小奇,她不喜欢被熟悉的朋友作弄,她要知道程小奇的真实身份。程小奇说他在美国读硕士。朱妙不信,便把电话留给程小奇,请他打电话来,核实自己的身份,不动声色地达到听一听程小奇声音的目的,一举两得。

程小奇很快就给朱妙打来电话,来电显示果然是国际长途。心理戒备一解除,戏,就开场了。原本都已经在舞台上,只是帷幕闭合低垂,没有拉响开演的铃声而已。电话中程小奇相当紧张,后来程小奇说,朱妙苍老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听起来像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简直无法和后来那个声音妩媚甜美的女人相比。朱妙说,那就是我要的效果,我不想谁都喜欢上我,否则和我打电话上了瘾,就麻烦了。

那段日子,朱妙如饥似渴,所有的雄性动物都能让她联想到性交。爱情在体内呼之欲出,性交不是它的正常突破口,爱情无数次活活憋死腹中。方东树与朱妙以前众多的男人一样,是个有妇之夫,又比任何一个已婚男人要复杂的多。

朱妙问程小奇多大了。程小奇说二十三岁。好年纪。朱妙心中暗喜。自懂事起,她的眼光就圈定三十多岁的男人,对二十三岁的躯体很是陌生。

朱妙又问了程小奇的身高和体重,一百八十公分,七十五公斤,强壮的标准,合乎理想。朱妙不喜欢精瘦或肥胖,她觉得在性爱当中,是需要审美的,这两类体型总是让朱妙注意力不集中,审美遇障碍。不胖不瘦的程小奇,是朱妙的理想。在解决身体问题之后,朱妙才想到程小奇究竟长张什么样的脸。朱妙的审美是从脚到头的。她讨厌追求心灵美而忽略形体外在。爱情不是吃榴莲,因其味好,便连恶臭也喜欢了。人们面对一只光滑鲜红的苹果,要比吃歪瓜劣枣的食欲强很多。假若歪瓜劣枣确是罕有,味美不似人间之物,倒是真可以无视其歪与裂,一心攫取美味,满足了自己。但男人不一样,一是人间没有那般味美的,二是吃起来,远没有吃食物那样简单,那可是色觉味觉触觉等诸种感觉的综合,哪一感觉不对,都可能败胃。

曾有朋友介绍一个男人给朱妙,言此人有点能力能耐,解决工作问题应该不在话下。说这位仁兄有能耐,是指他的交际活动广泛,他本人没有任何权力,只是和有权力的人,混得比较融洽,能说的上话。席间喝酒聊天,这位仁兄正襟危坐,和善可亲,为朱妙工作问题指点迷津一二,比如说,要这样,不要那样,这单位好,那单位差,完全是一通敷衍的废话,却又暗藏玄机。朱妙不断点头,表示这位仁兄说的非常有理,持续微笑,以致肌肉麻木。后来这位仁兄大谈文学,朱妙更是表现出一个文学女青年的虔诚,这位仁兄便有些志在必得的窃喜。散席后去茶馆,在路上,这位仁兄借酒拉了一下朱妙的手,朱妙假装糊涂,力扮无邪。当然,朱妙扮无邪是有道理的,这位仁兄的年纪,应往父辈以上来算,让父辈搭个手,稳稳步子,也算是朱妙分内的责任。没有想到,这种小细节,被这位仁兄误会了,或者男人们,总喜欢故意误解,为自己打开一条通道。

第三天,这位仁兄请朱妙吃饭,饭间没话找话,心不在焉,暗泄醉翁之意。朱妙心知肚明,仍是扮天真无邪,觉得自己也卑鄙,想放长线,钓大鱼,或者奢望用姜太公之鱼竿,不用损失什么诱饵,便能钓上条大鱼来,于是犹抱琵琶半遮面。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请吃饭,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位仁兄让朱妙深刻的明白了这个真理。

饭毕,果然,这位仁兄提出,红云山夜景奇美,不如进去走上一走。走到这一步,朱妙仍是不愿意相信,男人心里会这么龌龊,这位仁兄,真的要和她干点什么事出来。红云山灯光流泻一地,到处是阴影,仿若很多魅影,灯光照到的地方,是很亮堂的银色,但亮堂的地方,没什么人行走,大多到魅影里搞鬼去了。孤男寡女到这种地方,朱妙有点小恐惧,倒不是怕鬼或怕人,而是知道,在这种时刻,事情更容易见底,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不再具有欺骗功能,要是再和这位仁兄打太极,肯定会惹个鸡飞蛋打。进了公园,要么同意,真刀真枪的干,要么就不要再提帮忙这档子事。所以,朱妙心里惶惶然,不知能不能稳住这位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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