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妹(18)

阿江你家有几个兄弟姐妹啊。坤仔问。

三姐妹,我最大。

坤仔趴着,李思江哪懂什么按摩指法,在他肩上背上乱掐乱捶。坤仔也不责怪,心思全在聊天上。掐完后背,坤仔翻过身体面朝天,李思江一时不知从哪儿下手。坤仔就捉住李思江的手,说,阿江,我喜欢你。李思江头一回听男的这么说,苹果脸刷地发热,她嘴动了动,憋着一句“我也喜欢你”,像性高xdx潮,差点蹦出来,却又莫名退了回去。阿江,你也喜欢我对吗?李思江匆忙且狠力地点头,捉起坤仔的手臂掐捏,坤仔说腿酸,捏捏大腿,李思江就在大腿分叉半尺外的地方掐,掐着掐着,坤仔支起身,说,阿江,你是处女吗?李思江一愣,脸上不高兴。阿江,我随便问问,你别生气,处不处女没关系,我是想……想你按摩这个地方。坤仔很认真。坤仔的牛仔裤膨胀了。坤仔哗一下拉开拉链。坤仔捉住李思江的手往里探。

钱小红手中脑袋的主人是个小伙儿,来过几次了,隔壁工厂搞技术的,胸前总戴着工作牌,上面写着工程主管斯达岭,二十四五岁,长得挺俊朗,爱跟钱小红聊天。钱小红就叫他主管。钱小红给主管冲完水,擦干头发,进行头部按摩,不敢用力,相当于抚摸。主管的脑袋总是前倾,躲避钱小红的胸,脖子显得很硬。你放松,往后靠一点。主管的头触上钱小红的胸,迅速地闭上了眼睛,好像钱小红的胸是个电钮。

姓斯的很少哩,是真姓名么?

呵,我在大学的时候,也有一个姓斯的,感觉特别亲切。

你好斯文哩!大学生都像你这样吗?钱小红按摩主管肩部,手停在脖子附近不动,感觉斯主管的脖子加热,脉搏嘭嘭嘭直跳。斯主管没有吭声,深深地吸了口气,张开眼睛目光向前,与镜子里钱小红的那双带笑的媚眼碰个正着,他避开了,说,你为什么不去厂里做事,小女孩在发廊做,会学坏的。两人东聊聊西聊聊,完事斯主管说到我厂里看看吗?店里没什么事,阿青在叠整毛巾和清理发夹,李思江在按摩间还没出来,钱小红就对阿青说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斯主管的厂像个大花园,绕过一片大草坪,进了住宿楼,爬了三层,斯主管说到了。

斯主管一个人住吗?

是啊,有点乱。你喜欢看什么书,我就书多。

钱小红就凑到书架前装模作样地巡视,拿起一本竖排的唐诗赏析,上下前后颠倒了几个来回才找到阅读的始点,幸好斯主管忙于倒茶没看见,钱小红自己窘迫得要命。

喜欢唐诗啊?嗯。床前明月光之类的钱小红还是读过,答应得就有点底气。

斯主管你是哪儿人哩?钱小红怕斯主管跟她谈诗,急忙移开话题。

浙江人,毕业就自己跑来s城了,挺有挑战性的一个城市。阿红你坐吧。钱小红就在床沿坐下,斯主管也坐下了。斯主管坐下又起来,把茶端给钱小红。钱小红端了,站起来把茶放回原处。两人屁股一起一落,都有些焦虑不安。

看我的影集吗?

好啊!

斯主管搬出一本八开大的相册,太大了,相轴放在斯主管的右腿与钱小红的左腿缝隙里,每条大腿各承担一半重量,斯主管的右臂抵着钱小红的左臂,右肩挨着左肩,两个人都像独臂。斯主管的右臂不动,钱小红的左臂不动,手臂像士兵待命,等待爱情降大任于斯。八开大的相册,把两个头颅拉拢了,钱小红额前的头发触到斯主管的鼻尖,斯主管的呼吸轻轻吹拂。

你挺帅哩,这些男生都没你好看。心跳到嗓子眼了快堵住呼吸,空气里撒了迷魂药一样,令人晕乎乎意识渐渐空白,钱小红仍挣扎着开了一句玩笑,好证明自己有点清醒。

右指头搭上了左指头。一、二、三、四、五,渐次移上来,右手压在左手上。左手动了一下,右手暗地使了点力,左手驯服妥协,右手则轻轻厮磨。相册搁在腿上,没有手翻动,左耳感受一股温热的气流,一条湿濡的舌头舔着左耳,左耳被湮没了,潮水在耳际汹涌,往嘴唇方向漫延,迷惘的嘴唇,不自觉地微张,甚至偏了头,向着潮水涌来的方向迎合,到嘴角时,有半秒地停顿,便彻底漫卷覆盖了。然而并不疯狂。

我不想欺骗你,原谅我情不自禁。嘴唇轻轻放开,潮退去。

你应该找份好点的工作。斯达岭低着眼看着钱小红的大胸。

女人真多事。詹士邦发廊的小姐都病了。当然不是性病不是艾滋病,而是精神病,精神病不是神经病,只是每个人都怀上了心事,精神上有点与往时不同。阿玲仍想击败老头的顽固,攻克这个保垒,就能迈上新台阶,心中去意渐浓,活干得也不卖力;阿青患得患失,洗头泡沫总掉客人身上,阿青的心事没人知道;李思江忽然间像个真女人,举手投足间多了点韵味;钱小红得闲就翻唐诗赏析,斯主管来得少了,钱小红的魂魄丢在那天那个瞬间。读了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就那么一丁点事,却搅得人心里波涛汹涌,恁是钱小红跟男人干过多少回,也不曾体验过的那种摄魂沉醉,或许这就是恋爱?斯主管要钱小红换个好点的工作,钱小红才发现把幸福鸭手袋厂揭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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