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侵占了我(32)

我惊讶于它的精致。像一件刚完成的雕塑艺术品,还带着艺术家手中的余温,却已完美定形。它显得很干净,浅肉的色彩令人充满食欲。我觉得它根本不是个用来交配的,而是给你审美和用舌头品味的。它引起我胃部的饥饿。手指轻轻触摸着它,感觉它微微地颤栗。它那张脸因为兴奋显得光洁红润,透着热情、饥渴、冲动,性感、濡湿的小嘴唇微张,一张一翕,脉搏跳动。我纯洁无邪地含住了它。我觉得我是在品味雪糕,或者一切以浅舔、吸吮来满足饥饿欲望的东西。我就这样用嘴唇与舌头,让他发出了痛苦与幸福的呼喊:“不——!”

我认为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卵”。我爱上了它。或者说,爱上了品味与把玩它。

我高考落榜后,他和他美丽的“卵”,遗弃了我,去了另一个城市,我曾经梦见,他的卵如一只小香蕉船,我紧抱着它,在茫茫的海面上浮荡。

我后来才知晓,男人的“卵”像两片树叶,没有全然相似的。它像每个人一样,有属于它自己的相貌和性格特征。所以,当我见过一个叫伟的男人的“卵”以后,暗地里吃了一惊。我们接吻的时候贴得很紧,我感觉他那里很坚硬地抵着我,我想那漂亮的家伙肯定无比俊美。我的冲动依然是来自胃部的。我拒绝关灯。我喜欢在比较柔和的灯光下审美。

一个英武的男人,长着那样一个小东西:它与他的主人的比例极不谐调。好比画家省墨,又或是功夫不到家;也若所作之文,好端端的构思,出了一处败笔;更像一首本来美妙的曲子,却把某音符唱走调了……它也有些害羞,为自己的勃起害羞,为自己的纤瘦害羞。它甚至差点淹没在乱草丛中。我像皮球般泄了气,继而失去了对于这个男人的全部感觉。我满腹困惑,霎时热情如冰。伟没有自知之明,反复地问我,你怎么了?我很奇怪,他居然好意思问。或许是男人都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卵短小这一事实,卵的大小,直接关涉到男人的尊严,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容易打击男人的了。伟的卵是小,我本来不觉得是他的错,甚至暗怀同情,可是,伟问得理直气壮,仿佛正挺着雄纠纠的卵,我心里便有了点鄙视。我允许伟隔着衣服在我身上磨蹭,心里有些倒胃。看着伟因高xdx潮而变形的脸,我觉得男人真滑稽。

我在记忆的长河里游泳,看现实的岸边行走的男人。

我发现人的“卵”,如人的五官组合一样,有它自然的特点。有的人生来是单眼皮,有的人就是招风耳。它如男人本身一样,可以是可爱的,也可能是可恶的,可能令人陌生,可能令人欣喜。它属于对男人的补充式语言。非到最后的环节,你是不能了解的。发现这些以后,我便常常希冀着,遇上完美的艺术品。我喜欢痛快的欣赏与陶醉地啜吮,体会初生婴儿吸吮母乳一样的恬静与满足。对于“卵”,那也许是它最大的快乐。如何不算是“白活”,似乎跟人的生存道理差不多。我喜欢仔细地看它。像看刚从市场买来的衣服。关于它的质地、色泽、款式、扭扣、口袋、线路,全不放过。

见过短而粗的,有点像思绪很唐突地中断,让人生出些许遗憾;有的细而长,且带些弧度,像市面的那种香蕉,颜色倒是惹起食欲,毕竟不能让人热血沸腾;有的让人眼前一亮,洁净、漂亮、完美,粗旷中带些书生气,文明中透露着野蛮,这是最令人心醉神迷的一种;有的平庸,毫无特色,只觉得它除了是个“卵”,不是别的,丝毫不能引起食欲;还有的是看起来平常,一旦挖掘它的潜力,它能茁壮成长成一个可人的东西,给你面貌全非的惊喜。

品味男人“卵”,可以获得许多感觉:如纯真、恬静、隐秘的快乐、童年的足迹、故乡炊烟、游移的梦、自我的消失,奉献与享受合一;甚至有忏悔、怀念、埋怨、痴呆、舞蹈、飘浮,美妙与虚幻共存。那里有一种气味,与故乡的味道很似,与过去的岁月相近,与春花秋月同在。你可以认为那是一座桥,一座百年的桥,它使你走向一个未知的彼岸;你可以认为那是一首歌,它唱出了你埋藏心底多年的旋律;你可以认为那是一幅画,它描摹了你一切关于梦想之图……它可是任何一种东西。当你把它放到唇边,当你仔细吻过……当然这一切,只有当它处于饱满的时候才能达到。不在激情状态下的它,是毫无生命力的。

你注意一下分叉路xx交通标志图:那个箭头,是非常“像形”的,它以一种蓬勃的精神面貌,以不变的姿势,为你导航。你看深圳“地王”大厦:那直插青天的两根柱子,坚挺、坚决、坚韧、坚硬、坚固、坚强、坚信……我不知晓,这是否是对这个城市男人的一种暗示或诠释,离可以啜吮与品味有些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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