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侵占了我(45)

“有我在,你别怕!”唐晓南头一次听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唐晓南不知道是以前没有机会让男人说,还是没有男人愿意说,或者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不愿说,只有二十出头的男孩才有这种胆量。之前唐晓南还嫌李喊肩膀稚嫩,见他一付敢为她付出生命的样子,便无限感动。李喊见她这样,就说,你死吧,你快死吧,你要死了,我就不出国了,我陪你。弄得唐晓南哭笑不得,悲伤不得。李喊要出国留学,签证随时都有可能下来,她和他的关系一开始,便有了结果。

唐晓南明白,无论李喊怎么说,都是想让她放下心理包袱。

现在,在手术单下,她想放声大哭,觉得自己对李喊不够用心,某一次不该对他发火,某一回应该亲他吻他,她越想越后悔,心想以后一定更加细致地爱他,补偿他。

秋天最后几个炎热的日子里,唐晓南去了一趟北京。

在这之前,她和江北在电话里表了态,她不做他的炮友,也不要他做她的炮友。唐晓南本来是个独身主义者,到二十八岁这年,才发觉做别人的炮友太虚无。且觉得男人们越来越没劲,只爱玩新鲜,他们的炮友分布在祖国大好河山的每一个角落,多年后见面,还会习惯性地打上重温的一炮,以炮当礼,然后问东问西,假装关心。当然其它社交场合的炮礼更多,代替了戒指、项链,甚至纯粹的人民币,脱离了金钱的俗气,显得温情脉脉。总之,在这个以炮为礼的时代,唐晓南忽然想要一个家庭,一个固定的男人和安静的生活。

有了这个明确的目标后,唐晓南开始守身如玉。在她这里,不知不觉中,打炮与婚姻对立起来,成为矛盾。男人是不会娶一个随便和人打炮的女人的,道理就这么简单。因此,要想嫁人,首先必须从打炮的问题上着手——禁欲。已经有几个男的碰了一鼻子灰,走的时候,无不骂唐晓南性冷淡,居然对那么热情的身体无动于衷。

江北是唐晓南的朋友的炮友介绍的,已婚,无孩,但婚姻出现了极为严重的漏洞。江北自己说,只要她提出离婚,他立马签字——离婚是肯定的,只是时间问题。江北的老婆离开了北京,到深圳开公司已有一年,早已不干涉对方的生活,在这种情况下,顺着这条裂缝,要瓦解江北的婚姻,在废墟上建立自己的城堡,唐晓南很有把握,朋友们也鼓励唐晓南把江北套牢。

唐晓南与江北的感情在电话里涨起来后,认真谈过几次婚姻问题。

江北说,我离婚,随时都有可能;至于我们,面都没见,事情怎么发展,谁又说得准呢?

秋天最后几个炎热的日子里,唐晓南终于到了北京,第一次和江北见面。

唐晓南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一个礼拜到达北京。她是故意的。江北因为老婆生意受挫,且孤立无援,在电话里向他哭诉了几回,便不得不飞过去履行抚慰的义务。唐晓南立马想到这对夫妻久别胜新婚的场景,很是生气。江北原计划在深圳呆一周,刚到深圳就接到唐晓南从北京打电话,说她明天就到北京,只等他一个晚上。

第二天,江北真的赶回来了。两人见面,彼此都很喜欢,若论嫁娶,也没有什么问题。唐晓南虽有些胜利的快慰,但身体却对江北产生了抗拒(她确信他身上带着他老婆的体温,尽管江北一再强调,他们是无性夫妻),并以这个为籍口,渐渐演变成一种坚决的态度。

一夜同床,平安无事,却把江北憋得两眼通红。唐晓南要把性爱留到结婚那天,想以这种方式来保留一点东西,免得未到结婚,江北就厌倦了她的身体,等于又被人白操了一把。唐晓南知道,很多婚姻让性爱毁了——已经提前感觉腻味,哪来结婚热情;很多性爱也让婚姻毁了——婚前没了解对方的身体,哪里知道性事和不和谐。对于唐晓南来说,她更害怕前者,因为她要的不是性爱,而是婚姻。见步行步,婚姻是一站,婚后又是另一站了。江北极力表达自己的想法,他说不做爱,不深入了解,怎么知道你就是我的?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玩这古老的把戏?江北相信身体感觉。在围城多年,他深知性爱的重要性。于是,两人各持己见,磨了一夜,观点还是没有磨合。

天亮的时候,唐晓南认定,江北只是想和她做爱,并不打算娶她,他也只是一个需要打炮的男人。唐晓南觉得上了当,便把对所有男人的憎恨,全部发泄到江北身上,狠狠地清算了一番。江北无端当了一回男人“代表”,有口难辨。他原本打算开导她,先试着真心相处,再慢慢看结果,谁知转眼间,唐晓南已愤怒到与男人结账的份上,也觉得彼此差异太大,难以沟通,于是两人一拍即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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