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臣(144)

季思槐是季明舒的大堂哥,任职于帝都某所知名高校,三十出头便已评上副教授职称。

他笑着应声道:“还真挺多,别说研究生了,本科生都挺多的。去年一大三小姑娘想找我当她导师,我瞧着小姑娘脑子活,综合素质也不错,想着能保上研的话倒是可以来我实验室,结果那小姑娘大三还没念完,就直接生孩子去了。”

季如柏满意听完,又用一种“听见没,我说的那就是政治正确”的眼神瞅着季明舒。

紧接着季如松和她的大伯母二伯母一众堂哥们也都齐唰唰望向她,还都一副“你二伯说得对”的表情。

季明舒一口汤含在嘴里,硬是没咽下去。

好在岑森温声出言,为她解围道:“明舒还小,我们可以先做做准备调理身体,过一两年再要孩子也不急。”

说完他又轻抬酒杯,给她大伯二伯还有堂哥们敬酒。

岑森都这么说了,大家自是不好多劝,毕竟天天蹲他们家碎碎念也没法儿qiáng行帮着他俩造人。

好不容易应付完季家这一遭,晚上到了南桥胡同吃饭,岑家长辈也像是和季家长辈通过气儿似的,没说几句就举出各种例子旁敲侧击,他俩不接话,便直接问起了他俩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不过岑家这边比季家那边要好,因为岑迎霜赶着过年的当口回了家,她这大龄未婚女青年冲在被长辈问候的第一线,替季明舒挡掉了不少子弹。

年夜饭后夜幕也已降临,电视打开,广告喜气洋洋,岑家凉亭正屋也是一片欢声笑语,小辈们吃完饭后,都一溜烟儿地跑出胡同,去自家汽车的后备箱搬烟花,往四合院回走途中,还互相比着谁的烟花更新cháo更高级。

季明舒和岑森在正屋陪着长辈们说了会儿话,季明舒说晚上吃得有点撑,岑森便说带她出去散步。

大人们都揶揄他们小两口夫妻恩爱,季明舒三分配合做戏,七分发自内心感觉甜滋滋的,和长辈们娇嗔几句,便起身挽住岑森往外走。

帝都冬夜气温很低,半空中有呼出的一口口白气,两人沿着狭窄的胡同小巷一路往外散步。

其实季家以前也住这条胡同,不过念高中那会儿季家举家搬迁。十几二十多年了,这条胡同小巷好像还和小时候一样,人还是那些人,路也是那条路。

季明舒看到巷口的电线杆,忽然指着说:“你还记不记得。”

岑森看她。

“就小时候我和同学经常在这边跳橡皮筋,那个橡皮筋是可以拆开的嘛,我们就经常把一边固定在这个电线杆上。”

“然后有一回我们分完组后,少了个站那儿撑着橡皮筋的人,刚好你放学回来,我就让你帮个忙。”

“你记不记得你那时候特别冷漠!用那种冷飕飕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就回家了。我当时可真是太生气了!和我那几个同学骂了你好一会儿呢!”

“是吗?”岑森想了想,“我不记得了。”

季明舒白了他一眼,心里默默bībī了句:你不记得的事情可多了。

她趁着这机会好好给岑森翻了翻旧账。历数她以前赤诚以待真心想和他做好朋友,结果他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还不停做混账事儿的种种罪状。

岑森听得认真,却始终安静,因为季明舒说的那些事,他是真的不太记得了。

刚到南桥胡同的前两年,他还沉浸在有安父安母有小妹妹的世界里无法抽离,就连上学听到同学叫他名字都会特别抗拒,总会在心底默默纠正:我不叫岑森,我叫安森。

英语老师温柔地问他有没有英文名,如果没有的话她可以帮忙取一个,他也毫不犹豫地在登记表后写了一个anson,这英文名甚至一直沿用至今。

虽然不记得季明舒说的那些事,但想来,当时的他对整个世界都不信任不关心,估计也没有办法去接受季明舒一看就“别有企图”的好意。

不过听季明舒数着他的儿时百宗罪,岑森倒忽然想起江彻从前说过的——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刚到南桥胡同那会儿,季明舒可喜欢你了,天天带着小零食去找你玩。”

……

“怎么没有,那时候舒扬还天天笑话她热脸贴你冷屁股来着,还说她这么快就把岑杨给忘到了九霄云外,没良心。”

岑森转头,“江彻说,我小时候刚到南桥胡同那会,你很喜欢我。”

还在bībī叨叨的季明舒话音忽顿,“是啊,就是那种,出于对颜值欣赏的喜欢,你懂吧?”季明舒倒没否认,只是小心解释了下。

“我长残了么。”

“……?”

“没吧?你这样还算长残,那别人怎么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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