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太妃深吸口气,紧紧抓着手绢防止自己情绪波动:“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虽你与双亲往来不多,但他们知道你所有的喜好与毛病。你的肌肤敏.感,一贴画钿便会起疹子,那么为何你无论何时都贴画钿,哪怕是在病卧在床?”

乐太妃身体一抖,强自镇定的脸上稍稍露出几分惨白之色。

“你名唤乐端柔,李柔中的‘柔’字取自你的名,而‘李’字则是你良人的姓。”君泠崖面无表情地注视她,“先后在发病前,有两拨人来看过她,一是太皇太后,二是亲人,那亲人便包括了你——太皇太后不会傻到探望先后当天,便给她下毒,惹人怀疑。”他一顿,缓缓道出,“李柔便是你,你的亲姐与姐夫便是先皇先后,而你的良人是齐王,齐王生母是太皇太后,他表妹就是已过世的贤妃。那么你与齐王的孩子,毋庸置疑,便是二皇子李孤松。‘松’,也正是你给你们孩子起的名。”

真相在沉重的语调中浮出水面,乐太妃反而变得平静了。她笑了:“这故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君泠崖简单地道出了自己明察暗访的过程:“从你生父口中得知你眉间有赤色朱砂痣后,本王便推出了你的故事。”

“是么,王爷果真足智多谋。可惜你猜错了一点。”

“哦?”

“并非齐王蛊惑我,而是我主动要求杀了亲姐,夺取权势。”她手心一紧,隐藏多年的仇恨逐渐显露,这使得她的脸狰狞而狠毒,“我嫉恨他们,我恨对不住我的所有人。”

君泠崖不发一言,在这事上他没有发言的权利。自小不被双亲重视,痴心付诸后,又得不到任何回报,还得忍痛与亲子分离,连相见都被人阻挠,这种不公平的命运降落在一弱女子的肩头,是何其之重。

她能忍如此多年,伪装得如此完美,实属不易。

君泠崖是该恨她的,只因她的毒害得李千落天生痴傻,可她的故事却如此可悲可泣,让人唏嘘不已,恨意与愤怒也渐而消弭。

“本王理解你,但无法原谅你。李孤松通敌叛国,他背着本王做的事情本王一清二楚,你希望本王如何惩罚他?”

乐太妃从头到尾都平静无波,此刻才终于有了讶色,但很快又理智地恢复了从容:“王爷想我怎么做?只要他平安无事,你要我怎样都可以。害死先皇先后,是我一人之过,与他无关。”

“你以为本王会容许一个觊觎皇位的人活着么?”君泠崖冷笑,“你知道通敌叛国是何等的大罪。”

“知道。”乐太妃心如死灰,拼着最后一丝希望道,“若是不能免去一死,恳请王爷给他一个痛快。”

“你应得倒是爽快,既然知道你儿犯的什么罪,当初为何不劝阻他。”

乐太妃苦涩地扯动嘴角:“我背负的罪孽太深,我也不希望他重蹈他父亲的覆辙,可无论我如何劝他收手,他都以我当初丢弃他为由不予理睬,一心只听太皇太后的。你以为我能如何?我斗不过太皇太后,甚至连亲近自己的亲子都要偷偷摸摸,你让我劝,我如何劝?”她声声无奈,泪水盈满眼眶,“我并非好母亲,我对不住孤松。我……”她哽咽了,想替李孤松求情的话,生生咽回了喉中。事到如今,她这一罪人还有什么资格去替犯罪的亲子求情。

其实,如若不是自身遭遇,她当是一位与世无争、淡泊名利的人,可惜残忍的命运将她推向了地狱深渊,逼她违背良心,逼她伤害亲人,应了算命的那句“会给亲人带来血光之灾”。

君泠崖叹息道:“李孤松与你关系不亲,心也不向着你,你却能待他如旧,那么圣上呢,她虽待你好,但她的痴傻是因你,你负了她一生,为何你还狠心要去杀她?”

乐太妃惊愕地抬起头:“我从未想过要杀她,纵是孤松想要她的皇位,我也只是让他逼千落退位,没让他要千落的命。”

君泠崖一愣:“本王与她赶回京城时碰到的刺客,不是你派去的么?”

乐太妃震惊道:“什么刺客,我并不知情。”

君泠崖脸色大变,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

第六十章 ··幸福

嚣张的刺客再次将利剑伸向大锦女帝。

君泠崖闻声奔去时,侍卫已经与刺客杀成一片,而那历经鲜血与苦痛洗礼的人,正坚强地挥动匕首,保护自身安危。

刺客每招每式都充满锐利杀气,只守不攻,如饥饿的豺狼,将人生吞活剥。

李千落被剑网围困,君泠崖拼死打开一个缺口,惊见一把利剑直勾勾地朝李千落后心袭去。

不过梅月在李千落身旁,完全可将剑挡开。熟料,一个人蓦然闯入剑网,推开李千落,让自己的血肉之躯撞上了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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