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得腿都打起了抖,冲出密道,穿过树林,一根筋地往西北方跑,走错了不知多少路。幸好先皇保佑,她傻乎乎地东奔西闯,倒真闯出一条通往北侯将军府的光明之路,她拖着已经疼到麻木的双腿,挪到府门前,艰难地从满是血痕的手掌中,对守门人交出那枚信物:“给,给北侯将军。”

北侯将军带着其亲子赶到,她认出了北侯将军的亲子,是在今年的赏花会上,吸引了她注意的英俊男子,北斯。没想到当时少女心思被她父皇看破,当场便给她许下了这门亲事。

“北斯,救梅儿,不、不要变木头。”她欣喜地扯着北斯的衣袖,期待的神色昭然显露。

可惜她痴儿一个,哪懂察言观色是什么道理,不见北斯眼底的厌烦,只听他说了一声“好”,就把他视为救命稻草,抓着不肯放了。

北斯及其父亲带兵走了,她独自一人留在他们府上,害怕地捂着双耳,隔绝刺耳的电闪雷鸣声,直到天际透染出一抹白光,她才在微现的朝阳中松开双手。

北斯带兵胜利归来,战马上的他英姿飒爽,浸透鲜血的长剑横在腰间,铁血男儿之气浩荡勃发:“圣上,我们回宫。”

她面颊飞速蹿上一抹绯红,心神晃了几晃才定了神,极其艰难地在北斯的支撑下,爬上马背,刚坐得稳了,骏马就像狂喜过度的士兵,撒了欢地冲出去,一路风驰电掣闯入血海的皇宫。

大兴殿很快进入视线,但迎接她的并非万丈金光的大殿,而是乌压压的一排人群。

只见后宫的美人、未成年的皇子皇孙,曾经盛气凌人的、嚣张跋扈的,如今都卑躬屈膝地跪在大兴殿前,任一把架在他们脖上的刀定夺生死。在一众矮了身的人群里,唯有一人得意地挺直了腰板,踩在一位小皇子的背上,在其刺耳的哭声中,冷笑道:“千落,你可认得这些人?”

她认得,高站着掌握生杀予夺的,是留着一撮小胡子的三皇叔齐王,而一地伏了腰的,都是她的亲人。

她的三皇叔抬手一扬,立时有人把剑搁在他脚下的小皇子脖上。

“李千落,交出传国玉玺,不然……”伴随着三皇叔沉下的声音,小皇子脖上就破了一个血口子。

小皇子是她十分喜欢的十弟,圆滚滚的像极了一个球,以致她总喜欢戳着他会反弹的小肚皮,看看这球会不会泄了气。

但梅儿说过,传国玉玺是父皇的象征,交出去就等同于把父皇给别人了。不行,不能交出父皇。

于是她很坚定决然地回道:“不、不给。”只一声,她那可爱的皇弟就在一声惨叫中,滚下了台阶,漏了一地鲜红色的“气”。

看着小十弟胸膛的“漏气口”,她害怕地尖叫,小十弟要变成木头了,得快快救他。

她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为何一向和蔼可亲的三皇叔一夜之间化身刽子手,为何一块没什么作用的传国玉玺成为杀戮的源头……她只想跳下马去把“摔倒”的小十弟扶起,但一把横在她脖上的剑,拦住了她的去路。

剑是普通的长剑,她刚刚见过,所以她十分熟悉,她转过头去,看着身后不带一丝情分的北斯,茫然地睁大了眼:“北斯?”剑好冰,脖子好冷啊。

“北斯,逼她道出传国玉玺下落,他日朕即位之时,便是尔等加官进爵之日!”齐王厉声高喝。他不惜一切翻了局,收买方公公,毒杀皇兄,发动政变,血洗皇宫,只为了登临帝位,获得无上的权利。然而,纵他将皇宫的土地翻烂,也不见那象征皇权的传国玉玺,这让他如何让史官的笔掩盖今日的叛逆,如何成为名正言顺继位的新皇!

“是!”

背叛的声音铿锵有力,长剑随即在脖上留下一道深不可测的伤痕,她“啊”了一声,好痛!

她脸上表情有一瞬的呆傻,抵在脖上的剑被鲜血浸透,染上红妆——红、红刀子!北斯要把她切成段儿!

北斯原来是坏人,要抢父皇的传国玉玺。

她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捂着伤口,把最后一丝少女情意丢开,毅然地挺直了腰板,朗声清道:“不给!”

清声刚落,剑声又划过长空,只见一宫娥倒在血泊之中,头颅脱离婀娜的身躯,拖着一地鲜血滚下台阶。

“若你再不交出传国玉玺,朕便杀光他们!”齐王耐心已被磨尽,见她不怕死,便将威胁的怒气转嫁到她亲人之上。

她受惊地啊了一声,眨着害怕的泪眼,摇了摇头,背脊不弯一分:“不、不给!”

她仿佛看到白烟在三皇叔头顶上升起,愤怒的气焰直烧到她脸上,只见三皇叔将她的小皇妹拖到台阶前方,手起刀落,准备用小皇妹的血再祭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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