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几根白发,无伤大雅。若无要事,请吧,臣不送。”低头,继续忙碌政事。君泠崖的心秤是偏向政事的,当他专注于忙碌的时候,他不会挪时间去儿女情长,更何况,这还只是单方面的相思。

可是,偏偏有人爱做打扰人的无良事。

“我有很重要的事。”她跑到君泠崖的背后,小指尖一竖,伸出觊觎很久的手,用力一拔,好棒,白头发被□□了,这样坏豆腐就会年轻了,保持原来很好看的样子。

君泠崖头戴银玉冠,如瀑的长发都被整齐地梳好,盘成发髻,以冠别好,她这不打招呼的拔发,彻底打乱了他长发的秩序,以致一根根长发竞相从冠中冒了出来。

偏偏她还上了瘾,对准他的头发眯着半边眼睛,找准了位置,继续伸出魔爪,将他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君泠崖很想忽略那以自己长发为乐的人,可惜她身上的茉香浮动,散出幽幽香气,淡淡怡然的清香,让人忍不住亲近。

沉在意识之海的一片痴心,抵抗不住香的蛊惑,浮出水面,随着神往的心思,飘离在九霄之外。

墨香顺着鼻尖萦绕的芳香散开,自然洒落空白的宣纸上,他笔下的不再是枯燥晦涩的书面文字,而是一幅美人画像。

他从来不敢画她的画像,怕自己拙劣的画技玷污了她的美貌,也怕自己入魔太深,无法自拔。

可是情至深处,岂是说回头就能回头的?

梅月抱着阿挠过来接李千落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幅从未见过的温馨美卷。

美人如画,抚着男子散乱的长发,一缕缕青丝穿过她的指尖,如瀑般垂落桌上。男子眉目含笑,提笔点墨,画中尽是缱绻情长。

梅月一瞬间失了眼眶,捂着唇,低声垂泪。

如果他们不在帝王家,如果她是正常的女儿家,这该是多少让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阿挠!”听到动静,李千落高兴地回头一看,立刻舍弃“旧爱”,投奔“新欢”去了,“阿挠阿挠,过来抱抱。”

“喵。”阿挠跳到她怀里,撒娇地蹭了蹭她的脸蛋,把她逗乐了。

“好痒好痒,阿挠好坏。”

梅月轻轻拭去眼角悬着的泪,过去给君泠崖请了安,持着满腹疑问问道:“王爷,为何要带圣上来此?”

“你忘了下个月廿三是什么日子么?”

梅月掐指一算,讶道:“是太老爷的忌日。那您要回云阳么?”

“祖父叮嘱过本王不得再踏入朝堂,可惜不得已,本王违背祖父遗愿再入朝堂,如今已是不肖子孙,还岂能连他忌日都不回去?”君泠崖双目如墨,浓重得像笼上一层化不开的哀色,“且方才于公公告知本王,赵御医的老家竟恰好也是随州,本王觉得此事有诡,恰好云阳与随州相近,本王顺带去走访瞧瞧。后续事宜本王已安排妥当,圣上便交给你了,待狩猎之日后,本王即刻出发。”

“王爷……奴担心您走后会出乱子。”

“本王离去之时,恰逢春节前后,若是整出什么幺蛾子,只怕人心向背,只是要辛苦你了。”

既然君泠崖已安排好,梅月也不再多说,黯然看向蹲在地上挠着阿挠小肚皮的人,叹息道:“为您,值得。只是圣上若是知道您离开,不知是何想法。”

“只怕她巴不得本王离开,没人管束。” 他声音带着些许低哑,一字一句,隐去了平素的清冷,只剩下道不尽的落寞。

冬日狂风不知止歇,簌簌而来,鼓吹起他散乱的长发,却拂不走他的寂寥与悲伤。

他卷起那幅美人画卷,郑重地交到梅月手里:“这幅画,请帮本王保存,若本王遭遇不幸,不能归来,请务必将其焚在本王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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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泠崖带李千落到了宏文馆?”太皇太后哐啷一声掷下手里的白釉茶杯,眉梢暗藏几分怒意,“看来,这摄政王是与圣上一个鼻子通气的了。这摄政王表面上掌控朝政大权,但至今也没见他有谋朝篡位的意思,要说这摄政王是要反大锦江山,哀家还真不信了!”

“皇祖母息怒,为了这乱臣贼子您发什么火,小心伤了身体。”二皇子李孤松笑着拍了拍太皇太后的背,捋顺她的脾气,“皇祖母,即便君泠崖与皇妹站在一块,他又能做些什么?皇妹痴傻,君泠崖又非皇族血统,百姓暗中唾骂君泠崖的不在少数,只要我们在适当时机添上一把油,伙同大臣们浇上一把火,不怕这两人不滚下龙椅的位置。”

“就你嘴甜,”太皇太后的怒气被他的甜言蜜语哄灭了,指尖捻着手绢朝他点了点,“你啊,每次都能哄你皇祖母。只可惜唉,”她悲戚地按了按眼角,哀色笼上面颊,“过半月你便及冠了,你的王府也已修讫,届时你一离宫,便只剩哀家这一孤家寡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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