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朋友圈的老公(29)

明明是吵得烦扰的声响,夏若却觉得舒服至极,哪怕她耳鼓已经被震得嗡嗡作响,她仍觉得这种声音,才有人情味。

“我要是能走,早走了,不然你以为我想待在这里,被我的高中同学使唤?”夏若悲哀地喝了口啤酒,生涩冰凉的酒味在唇齿间蔓延,恣意痛快地冲击胸腔阻塞的症结。

“你交了辞职报告?”凌昭阳猜测,“然后被退回了?”看到夏若点头,他大惊小怪地拍额大叫,“完了完了,真是要完。”

“干嘛啊?这么大惊小怪的,你今天说了两次公司要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呐,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凌昭阳拉近了凳子,左顾右看确定没人盯着他们后,凑到夏若身边,“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章三疯能给公司带来那么多收益?”

“他有才呗,不然束总怎么会千辛万苦挖他过来。”

“问题就在这里,”凌昭阳敲着桌面,“这么有才的人,自己出去开公司不好,干什么要在这里屈居一等,给人当小弟使唤?我记得他不是公司的大股东吧。”

“嗯,”夏若点头,“他占股30%,束总占股55%,剩下的股份都由隐名股东占有。”

“宾果,”凌昭阳打了个响指,“2/3以上的话语权和决定权掌握在束总手里,就凭30%的股份,他能赚多少钱?”

“你的意思是?”

“他是土包子出身,突然变身富豪,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但心底却仍摆脱不了自己出身贫民的心理,所以总把自己收拾得特别体面,就怕别人瞧不起他。有这样心理的人,如果慢慢地给他注射财富和权利,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夏若不说话了,毋庸置疑,这人会欲.望膨胀,想要更多体面的东西,包裹起他小心翼翼的自尊心。

“你意思是,束总就是利用他这种心理,让他为公司效力?”

“没错,”凌昭阳晃了晃指头,“束总才是真正的大赢家,你看,跑业务的基本都是章三疯,束总就没出过几次面,那束总怎么能操控公司?章三疯越想让人看得起,越会想办法赚大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钱怎么来?光靠公司分红,束总能满足?现在公司同时有三个项目工程,第一个即将封顶,已经签售合同卖出,第二个和第三个在建,也已售卖,第四个就是前些天束总生日宴会上公布的那个,狮子口开那么大,同时四个,也不怕出事?”

夏若心口一紧:“会出什么事?”

凌昭阳掰着手指数:“后续资金不足、股东内部矛盾、拖欠工资、农民工闹事,还有更想不到的矛盾,这些还没发生,我就不跟你说了,就说个内部消息吧,第四个项目的地皮其实已经被出让方抵押给银行了,公司要是没发现这事进行处理,迟早吃官司。”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你当我司机白当的?我盯着章三疯很久了,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特别有才?”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第四个项目的地皮有问题?”

“开玩笑,我也是做房地……咳咳,刚才发生了什么,谁附身到我身上说话了,嗯?是不是你?”

“……”夏若丢个白眼给他,“我看我是走不了了,你可以走啊,你这么有才,多的是地方去,干什么留在这里给人当孙子。”

“是不是傻?”凌昭阳举起酒杯,轻轻撞向夏若的酒杯,只听叮当响中,他的声音悦耳动听,如一杯精心酿造的葡萄酒,醇厚中带着醉人的芳香,倒入心窝深处,留下一圈又一圈的漩涡。

“我走了,你怎么办?”

一瞬间,夏若的心口酿满美酒。

原来葡萄酒,那么地、那么地甜。

对着镜子检查装束,小西服套好,包臀及膝裙的褶皱扯好,高跟皮鞋的鞋跟没有问题,鞋面油亮,完美。夏若对镜握拳,从今天开始,别管工作还是烦心事,都加油挺过去!

“束总,这是这周的日程安排,请您过目。这是今天上午需要处理的文件,在您到公司的前十分钟,分别有三位先生来电找您,对方都没说明身份,我根据他们说话的语气,推测出事情的轻重缓急程度,并照此将他们的联系方式列明给您,请您查看后根据您的需要进行处理。”夏若捏着一口别扭又文绉绉的敬语,将一大摞文件放到束桦霖的桌上,笑容满面,红唇皓齿,颊边的梨涡深刻动人。

这是束桦霖正式接手公司的第一天,董事长的椅子还没坐热,便听到高中同学以隔着几层隔阂的声音跟自己打官腔,这滋味就跟知己好友一夜之间变成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一样,不好受。

“若若,我们可以不那么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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