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知道素来眼高于顶的弟弟为什么会突然动心想成家了。然而一想到婚期在即,新郎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楚绾绾的眼睛便又无法自控地酸涩了起来。万一东篱……
不,没有万一。
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惧,楚绾绾带着一众太医丫鬟出了屋。阿浓握了握沈鸳的手,也和楚绾绾一同出去了。
这种时候,谁也不该留下来打扰他们。
***
屋里只剩下了即将成婚的小夫妻两人。
摇曳的烛火将沈鸳整个人笼在其中,衬得她英美的面庞有些朦胧。努力睁大了眼睛却仍是看不清她模样的楚东篱心中有些发慌,也有些说不出的畏惧与不甘,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轻轻一笑,声音虚弱地说道:“过来,站那么远做什么?”
“你眼下脸色太丑,我嫌弃呢。”沈鸳双拳紧握,面色却很镇定,她走到床边坐下,也对他笑了一下,“你知道我自来非美人不爱的。”
“这么无情?说好的真……真爱呢?”
楚东篱说着动了动手指,沈鸳见此顿了一下,片刻伸手握住他修长的大手,俯身靠近了他:“你若是撑过这一劫便还是我的真爱,若是撑不过……”
“如何?”
“我立马就找个比你更俊的男人嫁了。”
心头尖锐一疼,随即密密麻麻的酸疼感便沿着四肢百骸蔓延了开来,叫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起来。但楚东篱强忍着这不适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好,不过要记得,一定……一定要找一个比我更好的,不许委屈自己……”
“闭嘴!”沈鸳眼圈蓦地一红,再也忍不住俯下身,粗鲁地吻上了床上青年的青紫色的唇。
楚东篱一愣,随即鼻尖发酸,努力用仅剩的力气搂住了她的腰。
唇舌相触,气息交缠,再分开时,沈鸳已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白羽已经写信请了他的神医师妹过来,你……你再坚持几日,嗯?你还欠我一个婚礼,一次洞房呢,不许食言的……”
看着紧紧埋首在自己颈窝里,声音发沉带着些许鼻音的女子,楚东篱心里仿佛被大锤子重重锤了一记,闷疼闷疼的。他努力地偏过头亲亲她的脸颊,声音有些发涩地叹道:“嗯,不食言。”
便是为了她,他也会努力撑下去。
然而心中虽这么想着,眼皮却越来越沉,脑袋也越来越混乱,楚东篱心头发疼,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意识这才在剧痛的刺激下稍稍清醒了一些。
沈鸳与他靠得近,自然发现了他的动作,她顾不得其他,忙抬头道:“怎么了?”
楚东篱贪婪地看着她被泪水润得明亮的眼睛,不舍得眨眼:“没,就是有些……想睡……”
“不许睡!”沈鸳一听就慌了,她捧着他的脸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急急说道,“与我说说话!”
“好……”虽这么应着,楚东篱的眼神却仍是渐渐变得涣散,他努力睁大眼,视线却依然越发地模糊了。
沈鸳一狠心,重重甩了他一巴掌。
被生生打醒的楚东篱:“……”
沈鸳知道自己的力道比寻常人大得多,看着他苍白脸上的鲜红印子,她心疼地抬手摸了摸:“不想毁容变成猪头便不许睡。”
“……”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楚东篱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他喜欢的这个姑娘,永远是那么特别。
正这么想着,沈鸳的脸色突然一变,随即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鸳儿!”楚东篱见此脸色蓦地一变,“你……今天莫不是你毒发的日子?!”
沈鸳一愣,这才想起昨儿阿浓好像与她说过这事儿,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刚一张开口便忍不住痛苦地低吟出声。她下意识地直起身子想起身远离楚东篱,可才刚刚一动,便觉一阵剧痛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那汹涌可怕的力道,一下子便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来……”楚东篱用尽全身的力气试图叫人,可刚刚开口,身上的女子突然浑身一颤,随即狠狠一口咬在了颈窝里。
剧痛让青年闷哼一声,再也发不出声音来,他只能凭着本能紧紧箍着沈鸳的腰,不让她暴起伤害自己。
按理说楚东篱眼下浑身无力,根本不可能制得住力大无穷的沈鸳,但不知为何,此次毒发的沈鸳竟完全没有挣扎,只是用剧烈抽搐的四肢紧紧缠着青年的身子不放,同时死死地咬着他肩颈上的肉,怎么都不肯松开。
剧痛也无法阻止意识的渐渐消散,昏昏沉沉中,楚东篱隐约感受到一股尖锐的热气从被沈鸳咬破的血肉里冲了出去……
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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