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169)

东西挑着送去了城里,郑大夫把定礼供在家中正堂,请全福之人来揭巾,取了小秀做的针黹女红,将送来的茶果喜饼分出一半,又把送来的酒坛装了两坛淡水,放三五条活鱼,两边各投一双筷子,坛外挂着两株葱一并送回祝家,称作“回鱼箸”。

如此下定礼便成了,因着与郑家商议过,两个孩子年纪还不算大,而且博荣两年后要参加童生试,所以如今并不急着下聘礼定婚期。

这一番折腾之后,家里的银钱立刻就看出短少,方氏本来都有些搁下的针线又重新捡了起来,日夜活计都不离手。祝永鑫把家里的杖子、猪圈全都收拾加固过,柴垛也都堆得高高的,闲下来就又开始琢磨着想要出去寻个活计。

荷花见如今天气已经暖和了不少,就开始琢磨照着齐锦棠给抄的方子积粪堆肥,拉着祝永鑫在自家园子里挖了个深窖,冬天里积攒的粪土都冻得硬梆梆的,把这一冬攒的和捡来的全都倒进窖里,又把她平时堆在后院儿冻着的几筐垃圾,诸如什么鸡骨头、猪骨头、烂菜叶之类的都倒进去,又丢了许多的糠秕、蒿秆之类,用土盖好,上头用木架子搭起一个低矮的棚子,用草垫子层层地罩住,让那些东西在里头发热腐熟,按照齐锦棠抄的方子,这法子名叫“蒸粪法”,如此所得熟粪比一般的堆肥快,而且不容易流失养分,开春儿的时候就刚好就可以担到地里做基肥用。

日子一天天过去,九九消寒图上白色的地方越来越少,红色的梅花越来越多,城里的陶掌柜打发伙计来又订了一些油炒面,说在城里买得极好,将上一回的银钱结了清楚,足足十五吊钱儿,让方氏喜得抱着荷花狠狠地亲了一口,荷花趁机道:“娘,咱今年再多攒点儿钱,自个儿寻个地方重新起宅子吧,盖那种坐北朝南带厢房的,这样我跟姐姐就能有自个儿的屋子了,大哥以后娶了亲也有地方住。”

方氏被荷花说得心里一动,孩子如今都越来越大,还是就这么两间屋子住着着实不合适,虽说盖个泥坯房家里还不至于负担不起,可她总觉得自个儿起房子总还是想盖个瓦顶儿的,所以还是有些个左右为难,摸摸女儿的头说:“如今咱得攒钱给你哥置办聘礼,盖房的事儿等秋后打了粮食再看情况吧眼看着就要到惊蛰了,也差不多该开始准备春耕了。”

荷花在心里合计一下觉得方氏说得也有道理,如今家里花钱的地方太多,房子的确还算不得最要紧的事项,只得把这个念头丢开不提。

出了正月之后,博宁就也跟着博荣一道去了学堂,因着荷花在家教了不少字,所以没费什么力气就跟上了进度,许是在学里有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互相较劲儿,所以他每天回来除了背熟先生留的窗课,还跟着荷花或是博荣再多学点儿,也不再出去跟村里的野小子们到处乱跑。

方氏见状也夸赞道:“果然是读了书就是不一样,人也懂事稳当了。”

荷花坐在炕上给博宁检查窗课,听了这话歪头看博宁正专心地在练字,笑着道:“博宁从小就懂事儿,虽说喜欢出去瞎跑,可从不跟着那起野小子去祸害别人家东西,也没学什么不长进的毛病回来,如今开始念书就瞧出不一样了,识字背书都是极快的,我瞧着咱家博宁以后说不定得比大哥出息。”

博宁听了这话,正在写字的手就是一顿,本该写到底的一竖就断在了中间。

荷花眼睛瞧着窗课本子,但是也没放过他这个失误,见他提笔想要描补,忙斥道:“说过几次了?写坏了就重写,趁早把你那喜欢描补的毛病给我改过来不管是做事还是写字都得专心,一次成型,不能总惦记着返工。”

“嗯”博宁应了一声,又重新蘸墨开始写字。

因为纸张太贵,但是也不能总在桌上沙地上学,要练字还是得提笔来写,所以博宁就琢磨出个重复利用的法子,一张纸,先用淡墨写一遍小楷,然后用淡墨练一遍大字,之后再用浓墨写一次小楷,再练一回大字。

他第一次在一张纸上练过之后,高兴得举着去给荷花看:“荷花你瞧,我想出个练字又省纸的好法子。”本以为荷花会很高兴地夸赞自己,但是没想到荷花却盯着那张被深深浅浅的墨迹盖满的纸张,眼圈儿一红就落下泪来。

“你……你这是咋了,咋还哭了呢……”博宁被她哭的手足无措,丢开那纸就忙扯着袖子给她擦眼泪。

荷花伸手把博宁抱住,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处呜呜咽咽地哭着,半晌才哽咽着道:“你就只管安心念书,姐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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