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253)

芍药下地打了水进来,少不得也把茉莉惊了起来,两个人悄悄地给荷花擦拭了身子,换了干净的里衣,但是瞧着热度一直不退,换上没多久的衣裳又都湿了个透,两个人没了法子,只得把方氏叫了起来,用烧酒给荷花擦了身子,又弄了绿豆面合了贴在脚心,天刚一亮就忙去请了郎中,开了药方子熬药。

一碗黑药汤子灌下去,又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荷花才算是转醒过来,开口还没等说话就先咳个不停,觉得嗓子里火烧火燎的,头沉的似乎灌了铅,一咳起来前胸后背都被扯得生疼,连带着头也被震得胀痛不已,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嘶哑着嗓子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你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好端端的淋了雨回来,晚上就病成这样,真是让我说你什么才好。”方氏也急得够呛,忍不住埋怨了两句,又忙不迭地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是哪儿不舒服啊?”

荷花觉得浑身酸痛,费力的抬手覆上了额头道:“头疼,浑身都疼,一咳嗽就扯着前后心都疼。”自己说着心里也有些害怕,自己平时鲜少生病,几乎连个头疼脑热都不太有,这回到时一下子来了个重的,还不会是要朝着肺炎发展吧,那可就当真是要危险了。

“郎中说你是染了风寒,还不都是淋雨又吹了风闹得。”茉莉端了温水过来,一勺一勺地喂给荷花,“你以后快老老实实地在家呆着吧,我可真是不知说你什么才好了。”

荷花心里却想着,齐锦棠先送了自己回来才又回家,不知道会不会也病倒了,但是这会儿也没法问什么,稍稍一动弹就觉得脑袋跟要炸开似的。

躺了大半日,直到博宁中午回来,荷花问了得知齐锦棠没事,这才放下心来,但是自己这边就着实的凄惨了些,虽然药汤子一日三顿的喝着,可每到晚上还是会有热度起来,反复了几日也不见什么大好,咳嗽也是不见起色,夜里几乎躺不下身儿,每每都是刚一安稳下来就咳得停不住。

茉莉和芍药都被挪了出去,生怕也跟着过了病气儿,栓子也给抱到东屋去睡了,方氏每晚在这边照顾着荷花,几乎一宿一宿地睡不好觉。

苦药汤子喝了五日还是不见起色,祝永鑫着实坐不住了,一大早就套了牛车,跟方氏一起把荷花送到城里去找郑大夫给瞧瞧。

郑大夫诊脉后开了方子,把荷花安置到小秀屋里躺下,打发小秀在院儿里看着熬药,然后才对祝永鑫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咱们两家如今关系不比从前,现在可是儿女亲家,明年小秀也就该过门管你们叫爹娘了,荷花病成这样你们来人叫我去家里给看不就得了,拖了这么几日不说,还把孩子大老远的折腾来。好在没什么大碍,你们村里郎中药有些治标不治本,我给换了药方子,吃几日应该就没事了。”

“乡下孩子不比城里的金贵,本以为不过是寻常的发热,谁知道竟是越发的厉害起来,也没想太多就只惦记着赶紧送来让你瞧瞧。”祝永鑫听说荷花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乡下地方终归还是差着些。”

郑大夫听了这话便问:“你家可有打算搬到城里来住?以后博荣和博宁都考了秀才再念书什么的,住到城里来也方便。”

“城里哪里住得起哦!”祝永鑫连连地摇头道,“再说我们就靠那一亩三分地的刨食儿吃饭,离开了地我还能干个啥。”

“你上回不是说在木工行做过一阵子的学徒吗?若是能学门手艺倒是也便利。”郑大夫也从祝永鑫的烟袋子里捏了一撮烟丝,塞进烟袋锅子里跟他对面蹲着抽烟。

“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虽然是在木工行呆了些日子,也不过就是能拾掇拾掇桌椅板凳,做个粗笨东西罢了,自己家里用用都只是对付,若当作手艺拿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祝永鑫见郑大夫喜欢自家的烟丝,直接把烟袋子丢给他道,“下回来给你拿点儿,这是自家种了自家晒好揉的,比外头买的好抽。”

“嘿,你家这烟味还当真是与外头买的不同。”郑大夫吧嗒了俩口道,“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下回来可别忘了给我带。”

“自家地里的东西没啥稀罕,你若是喜欢我年年给你备一份就是了,保够你一年抽的。”祝永鑫笑着道,“要说种烟,我老爹拾掇的才叫好,我们老家那边的烟可是数一数二的,听说以前还做过上用呢!”

他们两个在前头说话,方氏在后头照看着荷花,见她吃了药安稳地睡着了,自己也就靠在床边恍恍惚惚地打起盹儿来,毕竟也是连着几日没睡好了,就觉得眼皮发沉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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