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494)

“那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齐母略微地提高了声音问,齐锦如习惯性地缩了下脖子,但是眼中却似乎流露出一丝羡艳。

“母亲也并没有询问,而且他们也是建羽一起邀请的客人。”齐锦棠也早就料到回来会得一顿教训,所以就只实事求是地说。

齐母眉头紧蹙地说:“建羽那孩子,虽然生得高门大户,门第极高,但是家里还是对他太过宠惯,也不管他在外头做这些个荒唐的事儿。”说着又扯回到齐锦棠身上道,“我没有问你是因为你告诉我你跟孙公子一起去,我怎么知道还有别人?难道你不觉得你应该不等我问就全都告诉我吗?你明知道娘不喜欢你与祝家的人来往,但是你就是把娘的话当耳旁风,从来都不往心里去”

齐锦棠闻言低头没有说话。

“如果只有祝家老大也就算了,好歹你们是同窗一场,而且他还是孙家看重的人,跟他关系好些也不会吃亏,可是祝家别的人……”齐母说到这儿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女儿,觉得自己不该说得太过明显,顿时轻咳了一声道,“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很多事情也该都懂得了,虽说咱们现在还住在乡下的老宅,那也是你爹想让你安心念书,不想让你染上外头的那些坏习性,但是你也要洁身自爱,时刻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人,不能住在乡下就真把自己跟乡下人混在一起。”

齐母见齐锦棠还是低头不语,觉得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说重了,便又放柔了声音,伸手拉过齐锦棠的手说:“儿子,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难道娘还会害了你不成?等你中了举人之后,娘一定让你爹把咱们也都接出去,让你到外面见见世面,不要只瞧见了几个就觉得谁好谁不好的,娘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很多事你现在看不透但是娘是见过许多的,所以娘说这些也都是不想让你走歪了路。”

“娘,我明白的”齐锦棠应了一声。

齐母这才收了自己的唠叨,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炕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齐锦棠道,“你爹的信,昨个儿送到的,我寻思你晚上就回来,也没找人来念,谁知等到今天你才回家,害我差点儿都忘了。”

齐锦棠看那信封上的确是齐老爷的笔迹,便拆开念给齐母和齐锦如听,开头不过都是寻常的问候,又说自己那边一切都好,让家里不要惦记,齐锦棠继续往下看,还不等念出来就觉得事情不好,脸色也顿时难看了起来。

齐母见他这样唬了一跳,忙问:“怎么了,是不是你爹出什么事儿了?不对啊,前面不是说一切都好吗?”见齐锦棠还是盯着信纸不说话,急得轻推了他一下问,“到底怎么了,你快说话啊,可急死我了”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齐锦如有些不安地问。

“爹、爹在信尾说,他那边如今找了个人搁在屋里伺候他,说、说照顾得极好,让……让咱们放心。”齐锦棠十分艰难又隐晦地把最后一段话的意思透露了出来。

齐锦如平素在家对外界没什么接触,心思更是天真纯洁,更是没听出这里面的弦外之意,当真就以为是找了个使唤丫头,顿时抬手拍拍胸口说:“大哥,你吓了我一跳,原来只是这么回事,这不是好事嘛,爹有人照顾咱们也放心许多不是?”

齐母的脸色却是瞬间变得惨白,她为了儿子的前途所以留在家里没有个跟着男人去任上,虽说明知道男人都是守不住的,也不指望他在外头能守身如玉,但是随便玩玩儿和收个人进房却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若只是出去玩玩儿,哪怕是弄两个丫头在家伺候,也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是刚才听儿子的暗示,搁在屋里头伺候,就说明肯定不是寻常的身份了,即便还没有抬姨娘,但也至少是个侍妾。

若是丫头那可以任她打骂,连生孩子的权利都没有,可若是姨娘或是侍妾,那以后不管生出来什么,都是家里的庶出子女,是主子,是要跟她的儿子和女儿抢钱抢财产的。

她的手捏得死死的,似乎手中的丝帕就是那个没有见过面的贱女人,狠狠地捏着,捏到指关节都泛白了,素日一直蓄着的指甲已经深深地嵌进了柔软的掌心,但是她却丝毫都觉不出手疼,因为心里像是被谁掏了个窟窿似的,一个劲儿地往里灌凉风,疼的她连动弹都动弹不得。

齐锦棠丢开手里的信纸,伸手去扶母亲,见她情况不对,赶紧招呼人进屋把她扶着躺下,又去请了郎中。

郎中来了也没瞧出有什么毛病,只说是郁结在心,开了几副药就也离开了,送走了郎中之后,打发下人去煎药,齐锦棠却是不敢离开,一直守在母亲的身边,直到哄着她吃了药,看着她沉沉地睡了,这才扳开她一直紧握的手,帮她掌心的伤口上药包好,给她压上被子,嘱咐刘妈和屋里的丫头好生照看,这才起身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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