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500)

孙建羽在屋里嚷:“荷花丫头,再给买一坛子酒来。”

荷花进屋一看,孙建羽带来的那坛上好的桂花酿,已经被三个人喝了个底儿朝天,一个个都醉眼惺忪的,跺脚道:“这是喝了多少啊?还要酒,要什么要啊”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听话,快点儿去买酒。”孙建羽从腰间扯下荷包丢给荷花,大着舌头说,“里、里面有钱,我出钱。”

荷花把荷包丢还给他道:“谁稀罕你的钱,都不许再喝了,真想做酒鬼不成?我去给你们煮醒酒汤。”

荷花说着便转身到外间的小灶上,两边厢房都有烧炕的灶坑,因为平时不做饭所以没有盘大锅,只弄了个小的灶口烧水用,她到灶间取了材料,便在这儿就着火煮上。

刚把锅盖盖好站直了腰,转身就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胳膊也顺势轻轻地圈住了荷花的身子,带着醉意地唤了声:“荷花”

见这人是齐锦棠,荷花浑身绷紧的劲儿顿时放松了下来,可又怕被人瞧见,伸手轻推他道:“锦棠哥,你喝醉了”

齐锦棠有些尖削的下巴抵在荷花的头顶,嘘了一声,就这么轻轻地环着她站了良久,最后只低声道:“你好好儿地等我回来,知道吗?”

他的呼吸间带着些许的酒气,似乎还有桂花酿的那种绵长的香气,荷花终于也伸手圈住了他的腰畔,把头埋在了他的衣襟儿里应道:“嗯,我好好儿地等你回来。”

“丫头,醒酒汤煮开了。”孙建羽的声音忽然传了过来。

荷花被他吓了一跳,忙松手后退了半步,差点儿踩进了灶坑里,扭头见孙建羽歪着身子倚在里屋的门口,虽说面颊通红,但是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嘴角勾着抹意味不明的笑,却也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我哥呢?”荷花定了定神儿问。

“在屋里喝躺下了”孙建羽的眼神儿朝屋里示意了一下,依旧是好整以暇地靠着门框,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你既然没喝醉,就过来帮我把锦棠哥扶回去。”齐锦棠也有些醉得脑筋不甚清楚,人也有些站立不稳,好在没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荷花身上,不然她也撑不住他这个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没醉”孙建羽眯起眼睛,做出一副醉眼朦胧的模样,可人却还是站直了身子走过来。

“看你的眼睛就知道醉没醉了。”荷花把齐锦棠交到孙建羽手里,自己去将醒酒汤从火上端下来,取了两只干净的碗倒上。

孙建羽把齐锦棠扶进屋里却又折转了出来,站在荷花身后道:“为什么只有两碗,我也要喝”

“你又没醉跟着添什么乱啊”荷花无奈道。

孙建羽也不否认自己没醉,却还是耍赖道:“我还没喝过你煮的醒酒汤呢”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又不是什么瑶池玉露,还有争着喝这玩意儿的?再说醒酒汤哪里煮的不都是一个味儿”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荷花还是又拿了个小碗儿,给孙建羽也倒了大半碗。

孙建羽接过去一饮而尽,端着碗把玩,笑着说:“其实我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喝醉了能不能说几句真心话出来,谁知道还是这么蜻蜓点水的,真是让我很失望啊”

荷花听了这话心里就是一阵狂跳,不过好在灶前火旺,脸颊本来就被烤得红扑扑的,倒也不用担心会不会被人瞧出脸红,装得若无其事地说:“我看你还是喝醉了,真不知道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说罢端着两碗醒酒汤进屋去给齐锦棠和博荣,却还是被孙建羽在背后的目光看得有些脚步不稳。

齐母一直急着走,但是老宅这边事情也是繁多,还有家里的佃户和庄子上的事儿,又要给娘家那边送信儿,一时间家里上下被指使得十分忙乱,齐母也是火气上升,脾气也越发暴躁。好不容易把家里的事儿都安置妥当了,就一天都不想耽搁的急忙出发了。

虽说平时齐锦棠也是在城里念书,许久都见不到一次面,但是这回当真离开了,荷花顿时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一连几天干活儿都有些心不在焉,幸好茉莉白天不在家,良子总是会伸手帮她,也没人出言责备或是挤兑,但荷花自个儿还是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不管怎么样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一转眼出了正月,天气虽然说不上暖和,但也不似正月里那么冷得让人出不去门,方氏在家闲不住,就开始把寒冬腊月的厚棉衣拆洗拆洗,水和柴都不用钱,所以荷花用着也不心疼,一锅一锅地烧水,坚持不让方氏用凉水洗。

方氏一边搓着衣裳一边嗔怪说:“我们小时候,寒冬腊月的都在江边砸个冰窟窿洗衣服呢,老了老了到时还娇贵起来了,用起热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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