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961)

“为大人分忧是下官的本分,怎敢当大人一句辛苦。”马大人皮笑肉不笑地说。

齐锦棠不置可否道:“今个儿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咱们不谈公事,只叙私谊。”

“是,是!”马大人连连点头,又斟满一杯酒端起来道,“那下官再贺大人弄璋之喜。”

“多谢多谢!”齐锦棠只得再饮一杯。

马大人还欲继续说话,孙建羽在一旁却已经不耐烦了,丝毫不给面子地说:“马大人,要不加个椅子同我们一起坐?您站得这个地方,正挡着我看戏呢!”

“这位是……”马大人眸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遮掩起来,不动神色地朝孙建羽打量起来,原以为只是齐锦棠家里的亲戚,如今看着却似乎不像。

“这是凌源县知县孙大人。”齐锦棠只得开口介绍道。

马大人的瞳孔一缩,孙建羽此人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的伯父这一年中仕途可谓是如日中天,当初只知道齐锦棠的大舅哥在孙建羽手下做事,没想到二人的关系这样亲密,孙建羽竟然为了他冒雨跑来施以援手,看来这情谊是非比一般。

“原来是孙大人,失敬失敬。”马大人拱手行礼,退回了自个儿的座位上去。

孙建羽伸手勾住齐锦棠的脖子,凑近问:“这回的事儿,应该就是他搞的鬼吧?”

“想来应该八九不离十的。”齐锦棠微微叹气,“大家一处为官,不明为何要闹到这样的地步。”

“自古人心难测,更何况是官场,人一旦欲壑难填,就没什么事做不出来。”孙建羽抿了口酒,一副的语气。

齐锦棠闻言笑着抬手拐了他一记,“这话说得,跟七老八十的老和尚似的。”

“你不懂,我这叫洞察世事。”孙建羽晃着酒盅跟齐锦棠闲扯着,看着轻松无比,可这份轻松却丝毫没有到达眼底。

博荣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戏台上,却连唱什么都没听进去。

三个人看似悠闲,可若是细看却会发现,一个个都心不在焉,全绷紧着神经在等待着什么。

白芷从后头走出来,虽然粉黛不施却也明艳不可方物,一路过来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白芷略有些局促地加快了脚步,上前道:“爷,奶奶请您到后头去一趟,说是有事儿同您说。”

众人听了这话,才知道白芷是齐夫人身边的丫头,羡慕的目光顿时都投向齐锦棠,没想到齐夫人这般贤惠,如此美人儿也放心搁在身边,看来定然是预备着给齐大人收做房里人了。

院子里顿时以一片交头接耳的说话声。

齐锦棠起身儿朝四周拱手致歉,又托付博荣先帮自个儿招呼着,这才带着歉意地朝后宅过去。

刚跨过二门,就见桃花眼已经在廊下坐着,上前行礼道:“大人。”

桃花眼眉梢一挑,冲屋里示意了一下,“手下弄回来个你们府衙的差役,被人关起来打得不轻,说不定能问出些事儿来。”

齐锦棠进屋一看,果然榻上躺着个满身血污的人,大夫正在查看伤口,苗儿在一旁帮着打下手。

“钱庆荣?”齐锦棠借着窗口的亮光细细看去,勉强认出了这人是谁。

“齐大人……”钱庆荣一看见齐锦棠,顿时激动起来,翻身就想要下地行礼,但是身子支撑不住,差点儿一头栽下床来。

“你先躺好,小心伤势。”齐锦棠在屋里询问了几句,嘱咐大夫好生诊治,又吩咐苗儿好生照顾着,自个儿这才背着手出来。

“这下也都清楚了,你若是不介意,我等会儿便把人抓了带走,你我就都省心了。”桃花眼笑看着齐锦棠道。

“抓人我自然没有什么可介意的,只是……如今只有钱庆荣一个人证,并没有其他佐证,更无物证,就这样贸贸然的抓人,怕是……”齐锦棠倒并不怕在洗三宴上抓人,只是怕抓了以后若无法定罪,怕是难以收场。

“你这个人,当真是不适合做官的。”桃花眼顿时就笑了,眉眼弯弯地看着齐锦棠道,“我想抓人还需要什么证据?之所以派人去查,不过是不想冤枉他罢了!”

齐锦棠这会儿也会过意来,厂卫抓人,哪里用得着证据,哪怕是把谁满门抄斩了,也没人敢多管什么。想到这儿他摸摸鼻尖,无奈地笑笑,“其实我也知道自个儿不适合做官,从清溪镇卸任回去,便打算辞官,带着荷花和孩子去过踏实的日子。”

“哦?”桃花眼闻言饶有兴趣地问,“可想好了要做什么?难不成回北边儿去种地?”

“开个书院,种几亩地,教孩子读书识字,带着荷花游山玩水。”齐锦棠说到这些,脸颊的线条顿时柔和下来,眸子里露出温柔的光,跟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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