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田喜地(97)

这话正好戳到李氏的肺管上,气得她把笸箩使劲儿地摔在鸡窝上,不悦地说:“你天天就那么闲着?少说几句话会死啊?如今儿村里传得恁难听,孩子大姑又不是外人,她名声不好难道对你有好处不成?礼钱要多要少,大不了我倾家荡产的去娶,倒是你,看你家芍药坏了名声以后还要不要嫁人?”说罢朝地上围过来的小母鸡儿踢了一脚骂道,“干吃食儿不下蛋的,还指望你们孵出个公鸡来?”

刘氏被她指桑骂槐噎得差点儿没上来气儿,但是自个儿的肚皮的确不争气也怪不得别人,上回好端端的一个娃儿却偏生流掉了,越想越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回家也没吃中饭就倒在炕上流眼泪。

祝老三过来叫她吃饭,她闷声闷气地说难受吃不下,本以为男人会跟往常一样过来哄自己,没想到祝老三只惦记着祝大姐带回来的好酒,也没多关心两句就转身出门去了。

刘氏更是觉得心里呕得慌,下午就开始浑身无力,躺在炕上起不来身儿。

祝老三这才觉得有些急了,赶紧找她要钱说去请郎中。

刘氏流着眼泪有气无力地说:“请什么郎中,病死我算了,你趁早的再找一个能给你生儿子的。”

“瞎说啥,这好端端的咋又提这个,又跟谁惹了闲气?我又从来没说你不能生儿子,爹娘也不是那起挑理的人,你还有啥不满意的,三天两头的闹,哪里还像个过日子的样儿?”祝老三听她又说这种话,也有些不太耐烦,自己动手去箱子里翻找银钱。

“我不像过日子的样子,那你找个能跟你过日子的,我抱着女儿回娘家就是了,不在你家碍别人的眼,到时候给休回家去弄个没脸,还不如跟大姐学,自个儿回家去算了。”

“真是疯魔了,懒得理你”祝老三翻不出钱来,只好转身出去找杨氏先借钱去请郎中。

祝大姐听说刘氏身上不好过来瞧,就见刘氏在屋里抱着芍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以为出了啥事儿,忙上前问这是咋了?

“日子过不下去了,都嫌弃我生不出儿子,我还不如领着闺女回家去,也省得以后被人撵出去……”刘氏说着就开始强撑着收拾行李。

“这都是在胡说什么东西?”祝大姐上前抓住她刚要训斥,就觉得手下触着跟火炭儿似的,又瞧着她面颊潮红,人似乎都有些不清楚了,才知道这许是病糊涂了,赶紧把人扯着躺下,又去拧了湿毛巾敷在额头,打发芍药出去跟杨氏说。

不多时祝老三领着郎中过来,诊脉开药,总算是安顿着睡下,出来后杨氏叹气道:“都是想要个男娃儿想的,过了年掉了那个娃儿开始怕是就埋下心病了,这会儿许是瞧见你抱了个儿子心里难受。”

祝大姐本不喜欢刘氏,但是听到这样的话,不免觉得有些同命相怜,对她又多了几分同情和体谅。

祝永鑫中午从地里回家,手里拎着几根蜀黍苗儿,荷花见到心疼地说:“爹,你掐苗儿干啥,咱家蜀黍又用不着间苗。”

“咱家把东边儿的地里,有些苗从贴着地皮儿的地方开始发软,也不知是啥毛病,上头瞧着还绿油油的,底下就撑不住了。”祝永鑫叹气道,“我瞧着这苗儿恁好的也没舍得丢,就一路拿回来了,好在只有一小片儿,要是都这样就麻烦了。”

荷花听说这个,忙丢开手里正择的刺五加,从他手里接过苗儿细看,断茬的地方已经枯萎发黑,不禁皱眉道:“爹,你是不是又去地里乱淋粪了?”

“家里的猪粪鸡屎你都看得比什么还严,我上哪儿偷粪去淋。”祝永鑫眼睛一瞪道,“老话说,粪大水勤、不用问人,这苗儿都死了,跟淋粪有啥关系。”

荷花闻言吐吐舌头,这话说的好像自己喜欢收集粪土似的,不过还是解释道,“这粪需要堆起来发一发才能扬到地里,不然肥力太大,苗儿吃不消就会把根儿烧伤,咱家地东头是齐五叔家的地,怕是他淋粪的时候不小心浇到咱家地里了吧?”她嘴里还嘟囔着人已经往地里跑。

祝永鑫在后面先是高声嘱咐道:“慢点儿跑”见荷花已经跑远又自个儿嘀咕,“她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我咋没听爹说过。”

博荣闻言道:“可能都是跟齐公子在农书里学的,我见过齐公子给她写的字条,大部分都是农书上的东西。”

“种个地还要写成书,恁浪费的。”祝永鑫打心里觉得,书上的东西都是教人做大官挣大钱的,这种摆弄土坷垃弄粪的赃东西,哪里配白纸黑字地写出来,简直就是对圣贤书的辱没。

“先生教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有马多如簇,书中有女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世间万千道理,上至天时下至地貌,书中无所不包,种地自然也是该有的。”博荣笑着说。

无名指的束缚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