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爷生场病,身体虽无大碍,脑子却真有问题,他的记忆多处残缺,只能想起来零零碎碎的片段。比如,许家恒和阮若诗曾是一对恋人,他就想成他们即将成亲,阮尚书让给他两间商铺,而他就能把“瑞祥”开到京城里去了。
对于许老爷只能想起他愿意想的事情,柳家二舅爷暗自骂他白痴蠢货,为柳叶儿着急,却又不好当面干涉。毕竟,他也算是个病人,能吃能睡脑子不好的病人。要不是许老夫人应承过他无论何时柳叶儿都是许家的媳妇许家恒的妻子,他才不管什么医德,骂一通打一顿拉倒。
“若诗,你啥时候嫁给我们家恒啊?!”许老爷端着酒杯抿了口,自说自话也没留意二舅爷眼中的怒火,“真好,真好,家彦进京做大官,家恒进京开银楼,我这辈子心愿已了,现在就蹬腿也值了呀……”
“老爷,你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的日子,你别胡思乱想……”碧珠伸手抢过他的酒杯,故意找个借口想把他带走,省得阮若诗当真不好收场,“你喝多了吧,净说醉话,好了,别喝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许老爷朝碧珠脸上喷酒气,醉醺醺地推开她,哈哈笑道:“小珠,小珠珠,别急嘛,咱们晚上有的是时间……我问你啊,我们的儿子当大官了,你高兴不……”
“高兴,高兴,哎呀,你真的喝多了,别说了……”碧珠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众人,凑近他耳边低声说,“孩子们都在呢,你瞎说什么呀,看你,手又开始抖了吧,不让你喝这么多你偏要喝……”
“孩子们都在怎么啦,你是我媳妇,我晚上不跟你睡跟谁睡啊,不睡怎么能生出来孩子啊……嗝,家恒,家彦,他们一个个都长大了,又不是小孩子,马上就要成家啦……怕啥,听见怕啥,他们以后也得有孩子呀……”
许老爷边笑边说,时不时地摸摸碧珠的脸,亲亲她的手,毫不避讳在孩子们面前亲热。阮氏看着虽说有些不高兴,但她对许老爷已经不上心了,只要阮若诗顺利嫁进许家,随他怎么折腾都不要紧,反正丢人的是碧珠又不是她。
“万山!”许老夫人看不下去了,沉声道,“够了,你今晚确实喝多了,快跟碧珠回房歇着吧,有什么话明儿个再说!”
“呵呵,好,明儿个再说……我娘要我明儿个再说,嗝,我就,明儿个再说……小珠,小珠珠,走,咱们回房睡觉,你再给我生个状元好不好,要不,生个贵妃也行啊,那我就是皇亲国戚啦……”
碧珠没工夫搭理他,跟众人打声招呼,和管家一起将他抬走,远远地还能听见他在念叨“状元”,“贵妃”,“皇亲国戚”。
众人默然,许老夫人满腹心事佯作轻松地喝酒,阮氏频频朝阮若诗使眼色,许家恒想他和柳叶儿的孩子低头不语,二舅爷吧唧吧唧嚼着盐水花生米,气恼地瞪着许老爷离开的方向,最终还是不放心,起身擦擦手追出去了。
“老爷子真够丢人的,丢人丢到家了!”许家昌愤愤不平地瞥了眼阮氏和阮若诗,“早就没影的破事儿,还要挂在嘴边唠叨,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许家巴结人家!”
许老夫人不悦地瞟向许家昌,苗氏随即扯扯他的袖子,干笑了两声:“家昌啊,我看你也喝多了,不如咱们也回去吧……”
“回去干啥,跟你睡又睡不出孩子,天天睡还那样!”许家昌那股少脑子劲儿又上来了,正寻思着再说什么气气阮氏,忽然察觉许老夫人有些不高兴,怏怏地放下酒杯拉着苗氏的手乖乖走了,“好,好,咱也去生孩子。”
阮氏等他们走后,不屑地冷哼了声,给许家彦倒杯酒,意有所指地说:“幸亏你娘还有你,要不真够她头疼的,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都不省心哪……”
“姑母,时辰不早了,老夫人该休息了,咱们也走吧!”阮若诗还是比较有眼色的,她怕阮氏一时口快惹老夫人不高兴,连忙打断她的话。
许老夫人微笑着望着阮若诗,点点头:“好吧,今晚人多嘈杂,我就不留你了,改天有空再来玩啊!”
“多谢老夫人!”阮若诗低头应了声,出水芙蓉般娇艳的脸庞浮现出羞赧的红晕,如此惹人怜爱的女子,天下间能有几人不心动。
阮氏会心一笑,起身拍着许家恒的肩膀:“家恒啊,我先送老夫人回房,你陪若诗说说话,等我回来再送她走。”
话音未落,阮氏殷勤地上前搀扶许老夫人,屁股一扭挤开王妈,笑眯眯地走远了。阮氏给阮若诗制造机会,许家恒怎会看不出来,他坦然地看向她,淡道:“阮小姐,我和家彦还有事,你在这儿稍等片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