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子(293)

顾晏生摇摇头,“我觉得脏。”

他眼睛里看的不是别人,是何钰。

何钰脸上的笑慢慢僵住,“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能不知道吗?

顾晏生嫌弃他,嫌弃他脏。

难怪每次都要他擦手擦脚,不是洁癖作祟,单纯是觉得他越来越脏,否则怎么解释他原来不嫌弃,现在却觉得脏。

到底怎么了?

做了什么就变脏了?

何钰自觉自己还跟以前一样,并没有变化,是顾晏生对他的要求提高了,原来即便他忘了洗手洗脚,也不会说什么,现在一点都容忍不了。

“难道顾兄以为自己干净?”何钰突然大笑起来,“顾兄用的水,是从井里打上来的,井里的水便是地下水,我们平时吃的剩汤剩羹,大小如厕,全都会流到地下。”

他又拉了拉顾晏生的衣襟,“我知道顾兄跟个娘们似的,喜欢自己洗衣裳,不过你用的皂角也是经过好些人的手才流到你手里。”

“还有你洋洋得意的澡料,也全是别人采摘而来,现在又装什么装?”

何钰绕着他打量一圈,“即便外表弄的再干净,这里还是一样黑。”

他指的是顾晏生心脏的位置。

顾晏生确实黑,前后杀了那么多人,连皇上中毒都有他掺一脚,心是黑的,却还嫌弃别人脏,可笑。

“既然你也觉得我们合不来,不来往便是。”

顾晏生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杯水,一碗饭,丝毫不见起伏。

他撩起衣摆,绕开何钰,提着灯,脚步坚定离开,一路上连个头都没回。

何钰站在原地,拳头捏的死紧,过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顾晏生先回了寝室,睡在寝室,他睡哪?

——————

夜里还不算太深,元宝刚刚洗漱好,躺下小眯了一会儿,瞧无双出去练功,正准备偷学两招,门被人踹开。

何钰站在门口,脸色不太好看。

“少爷。”元宝吃了一惊,“您怎么来了?”

何钰淡淡瞥他一眼,“我就不能来了?”

他四处看了看,这边虽然比他们那边小了一圈的样子,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

房间一东一西放着两个床位,有其主必有其仆,何钰占了靠窗的位置,元宝也占了靠窗的位置。

他俩都喜欢好的东西,好的位置,恰好顾晏生跟无双也是一个性子,对这些外在的东西不看重,不争不抢,让给他们也无妨。

其实是他俩先来的,自古以来讲究先来后到,谁先来,谁先选位置,何钰与元宝得靠窗的位置理所应当。

“最近过得怎么样?”

最近何钰跟顾晏生走的极近,去哪都带着顾晏生,顾晏生不带书童,弄的他也不好带,与元宝那么多年的感情,竟然生疏了许多,也忘了关注,这段时间元宝过的如何,有没有被人欺负?

许是出了这事,元宝对他依赖性没有以前那么强,开始自己读书,自己偷学武功。

也有一些是找人请教,比如说高飞,安少爷,少爷的朋友都好相处,只要闲着,几乎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连平时冷言冷语,不爱说话的三殿下,瞧见他练错了把式,也会纠正他。

无双有时候也会刻意放慢练剑的速度,叫他观摩,说是偷学,倒不如说是光明正大的学。

大家对他一个小厮,都挺关照。

其实还是他家少爷面子大,否则谁会理他?

“少爷放心,元宝过的挺好。”元宝尽量不让自己哽咽,突然得到一句关心,险些乱了他的心。

好心酸啊,少爷好长时间没带他出去,不叫他打扫房间,也不叫他送水送菜洗衣裳了,因为三殿下全替他做了。

他做了就显得自己这个小厮多余,偏偏不敢跟三殿下争,万一是什么特殊的小癖好,他毕竟是皇子,跟他争不是嫌命长吗?

“好了好了,别哭了,又不是生死离别。”其实天天都能见面,只不过是在教堂里,发现元宝跑的更勤快了,跟前跟后的伺候。

偏偏这个时间段的何钰睡瘾很大,睡不醒似的,能一觉睡到中午饭点,吃完饭继续睡,上武夫子的课时,给点面子,精神些,文夫子的课便干脆睡吧。

中间也会穿插一些其它君子六艺,何钰一概不理,势要将天睡塌,将地睡陷,睡到自然醒为止。

其实君子六艺他都有接触,夫子说过,不需要特别精通,但是必须要懂,否则将来想跟人说个话,都谈不到一块去,人家喜欢《凤求凰》,你当是凤‘求’凰,那便尴尬了。

“少爷……”

元宝这一委屈,委屈了好久,何钰也哄了很久,难得细声细语,耐心十足。

莫不是跟顾晏生待了一段时间,心境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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