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子(516)

画只有一半,中间有撕裂的痕迹,那一半画的是他娘。

把他娘画的温柔大方,高贵冷艳,明显可见下笔之人的用心。

画上的他娘坐在一个人的腿上,因为撕掉了一半,那人的大半身子没有了,只有小半个身子还在画上,一个熟悉的香包挂在那人腰间。

那香包颜色鲜艳,做工粗略,将兰花绣成了韭菜,除了他娘也是没谁了。

能将这香包挂在腰上,一挂十几年的除了他爹,也没了旁人。

那香包都旧了,边缘用的彩线断了大半,有些磨损严重,发白起毛,但他依旧带了十几年。

要说用情之深,怕是没人比得上他爹,没想到皇上也不遑多让,藏了这副画这么多年。

画上的他娘明显年轻很多,说明是很久以前他们还没决裂之前画的,裱在墙后一来不想让人知道,二来也是为了保护这副画。

只是没想到皇上这么恨他爹,刻意将他爹的那部分撕掉,只裱了他娘的。

上一代的恩怨啊。

何钰将画挂回去,刚摆正,便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他赶忙站回去,假装自己一直没动的样子。

“对那副画很好奇?”皇上信步游庭似的,绕过他,坐在主位。

何钰心中一跳。

皇上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还是故意诈他的?

先佯装不知道,“皇上说的是那副画?”

何钰指了指,“确实有点好奇,皇上裱一张白纸做甚?”

皇上抬头瞥了他一眼,“我都看到了。”

他歪头示意,“何丞相太不小心了,居然没注意这里是镂空的。”

何钰跟着看过去,心中登时大骂,是谁的主意,居然将皇上的书房与寝宫连在一起,中间用了镂空设计,从皇上那边,可以看到书房这边,因为那段镂空的地方外头包了一层黑纱,所以何钰全没注意。

这么说刚刚他的动作皇上都知道了?

不仅知道了,怕是离的也很近,屋里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皇上走路无声,即便离他很近他也不知道。

皇上方才没告诉他,是在观察他,就透过一层黑纱和镂空的木板。

“微臣知罪。”何钰连忙单膝跪地,“微臣一时没忍住好奇心,请皇上责罚。”

皇上摆摆手,“不知者无罪,起来吧。”

何钰犹豫片刻,自己站了起来。

“知道画上的人是谁吗?”皇上突然问道。

何钰反应不及,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是谁?”

知道是知道,但是他不能说,皇上惦记丞相的妻子,这是丑事,说了就跟撞见杀人现场似的,会被皇上杀人灭口。

他只能装糊涂,假装不知道,“难道是前任皇后?”

这画把他娘过份美化,都有点不像他娘,何钰‘认不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是你娘。”皇上实话实说。

遭了,主动告诉他,这是打算杀他灭口的趋势,不过他爹娘都不在了,何钰也不敢乱说,皇上应该不会杀他,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买的官,突然消失不见,没法向百姓交代吧。

“当年你爹突然要我赐婚,说喜欢上一个姑娘,那姑娘就是你娘。”

他说着,何钰不敢插话,只问道,“然后呢?”

“那时候我与你爹还是兄弟,他要求的事,我怎么能不答应?”

答应是答应了,可告诉他,是兄弟的女人,将来兄弟的一生都要交给那个女人,他要试试那个女人的品质如何。

“这一试便擦出了火花。”皇上闭上眼,“我喜欢上你娘,她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清楚,桃花树下舞剑的身影。”

何钰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头,“是吗?”

“是啊。”皇上似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气愤一样,继续说道,“用多少词语也不足以形容她的高贵。”

高贵这个词居然用在了他娘身上,何钰对他娘的印象一向是胡闹,亲民,温柔,连体贴都算不上,反倒是他爹,孤傲,高贵,淡雅,君子如兰一般,用多少形容词都不为过。

难不成他娘有两幅面孔,搁他面前一副,搁别人面前又一副?

“皇上,时辰不早了,微臣该去上朝了。”何钰提醒他,臣子要比皇上早到一些。

“嗯。”皇上也没有为难他,“去吧。”

何钰低下头,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后退出养心殿,几乎是逃也似的,跑的飞快。

皇上的眼神太可怕了,似乎透过他看别人似的,那眼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何钰非常不喜欢,仿佛他被扒·光了衣物,赤·裸裸站在那儿似的。

他缺席了很久,到了朝上顾晏生看他的眼神带着探究,奈何俩人的站位不同,隔的太远,说话会被别人听到,何钰比了个往下的手势,提醒顾晏生,下朝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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