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青灯+番外(38)
志淳悄悄问青灯:“往这里走,直接就能去你的房间?”
“当然了。”
志淳抿抿嘴。“真难想象。”
“没什么难的。我做过很多次了。想不到吧?”青灯带几分洋洋自得的喜色。挑着一根眉毛说,“跟爬祠堂一样简单。下次你也试试。没几个人知道。不然,这一带小偷盛行。但也如骆平说的,没人会偷我们这种家庭。”
“一般来讲,”骆平接话,“这种通风口装类似阁楼。装卧室很少见。但我这间以前就是阁楼。整个房子属储物间的类似。青灯家也是同样,对称性。所以往通风口就能很好走。”
“即使如此,我们的身高还差点。现在需借助chuáng啦凳啦的东西上去。等以后再高点会更灵活方便。”
确实,志淳望着被摘掉一块板,露出黑色天空的头顶。通风口呈长条方形,宽度足以容纳正常成年人体型。望向腕表,十一点差了一刻钟。青灯小小说了声“只是衣服会脏。”
她踩上了椅子,毫不迟疑。志淳聚拢到跟底下,扬起头来,四方的缺口,仿佛可一窥整片蓝天。有点透望远镜一角,窥视苍穹的意思。
青灯穿的校服,男女都运动装,也不必走光。骆平从容地抱起她的双腿,稍微用力,身轻如燕的青灯便被举到了高处。她手攀住楼顶,骆平继续吭哧地向上送,不稍时,青灯有如鱼儿,越爬越高,滑溜溜地钻出骆平的怀抱,攀上了通风口的顶楼。
志淳一张嘴巴张已老大。
“有些被反锁在家的笨蛋只会哭诉,不找办法。”骆平说,捡起地上扔着的通风板口,递送上缺口。青灯早等着了,将白色的板子一点一点重新移好。
青灯的声音传来,“那我先走罗。”深夜怕扰居民的小心翼翼,蒙上屋顶的沉闷,送进屋内两人耳朵里。
楼上一阵窸窸窣窣,猜想青灯顺着屋顶,而爬往她的房间去了。
青灯走了,志淳仍处梦幻一般。直到骆平拖出打开柜箱的棉被,他复原歪曲的嘴,像个小老头,相当严肃说:“不管怎么样。也太危险了。屋顶上爬?不小心掉下来糟糕透顶了。”
骆平开始往地上打地铺。屋内没有书柜也没书桌,就一张靠墙的chuáng。正对天花板的空地,打地铺刚刚好。“只有蠢蛋掉下屋顶。”
接着,他张了张嘴巴:“你睡chuáng上。”
志淳挠挠又搔脸:“这种东西,下雨或下雪天,又该如何办是好?”
他指板子镂空的细细条条。
骆平又是一个哈欠。颇不耐烦:“钉木板就好了啊。”
“然后chūn天再拿掉?”
“通风时。”
这么一说,志淳总算明白了,点着头跑chuáng上去。很狭窄的chuáng,又很硬,全然不可与家中的chuáng比较。房间又小,一关灯,充斥着发霉与类似汗液的混含体。
通风口充当天窗。他想,躺在陌生的chuáng上。周围一片黑,又小,空气极闷。并不很睡得着,无数次辗转反侧,又起身躺回。如此约莫三个往复,骆平终于很不耐地传上声音来:
“你到底做什么。明日早课想迟到,直接说。我不叫你,成全你就是。”
志淳扭扭捏捏。过好一会儿,叹气之后终于还是说出口:“我还没洗洗脸什么啊……”
骆平翻了个身,笑意压抑不了,隐隐约约传来。“少一天肉不会掉。”
话是如此,习惯养成如此,忽而一天中断,还挺难受。浑身不自在,又是棉被chuáng单的折腾。夜色浓重,屋里光色几乎瞧不到。缓缓吐出气,听骆平说:“房门的设计,是只能从外面上锁。这样一来,当房内人在,没法锁门时,外面人就很容易进来。青灯和我的卧室都这样。专店的糟老头能从里配配套的锁,挂上锁头,外面人也就进不来了。”
“里面,外面。指你们的父母吗?”
骆平“嗯”了一声。有一会儿的沉默,想着事,再次开口:“你一定知道,我爸和她妈的事了。一个丧妻,一个丧夫,落单男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jiāo往已有两年。不久应还会结婚。时间说不准,搞不好我都见不到。”
他顿了顿,“不是咒我自己死。而是,很可能已离开这了。”
志淳问:“去哪?”
“谁知道。”他答道。
“青灯也跟着去?”
骆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喃喃自语。他怎能知道呢?
“重组家庭,说法上还是兄妹。我比她要大几个月。她还蛮不服气。你知道,我们一开始怎么认识吗?”志淳当然不知,声也没吭。骆平指了指通风口,乌漆抹黑的,很难辨认,他依旧说:“那时她爸爸死不久。尾七刚过,我到屋顶chuī风,恰好她也在。很难想,小女孩能爬上这种地方。当然,全身都脏兮兮的,像小讨要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