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清幽已是完全慌了,她心知洛云惜说得肯定是真的,而这般说辞,立即解开了她心中所有的疑惑。为什么凤绝总是避着她,原是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不忍自己陷入太深,日后过于伤心。还有他为什么急于攻下紫竹国,为什么那样拼命,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突然,前所未有的恐惧瞬间淹没了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冲上前去握住洛云惜冰凉的手腕,急问道:“真的没救了吗?你若是恨,你恨我好了,为什么要恨他?都是我不好,你若要,尽管将我的命取走便是了,为什么要连他也一起下毒……“
洛云惜两眼喷射出冷厉的光芒,直欲射人,反手一擒,她扣住清幽纤细的手腕,长长十根指甲狠狠扣进她的手腕里,旋即沁出一点血丝,喝道:“谁稀罕你的贱命?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能为他付出生命么?少在那里装作情深了!若不是他那样对我,曾经的我也是愿为他付出一切的!只可惜,是他不珍惜,他的眼里只有你!凭什么?白清幽,你究竟有哪一点比我好?!你不过是一个欺骗他感情十足十的骗子罢了,现在又来装什么清高?!我对他一往情深,可到头来,他却只将我当作是你的影子!甚至只是因为一个‘惜’字,你教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她用力一把推开清幽,难掩眸中恨意,“实话告诉你,凤炎死后,其实黑蝶研制出了一枚药丸,可以解开这冥水之毒。如今黑蝶已死,世上只此一粒,因着机缘巧合,如今已在我的手中,只不过……”她冷笑,“我本想着,让你们两个都中毒,然后再看场好戏,看看只有一粒解药,你们要如何抉择生死。不过,既然当时他保护了你,也罢,就让他一个人承受这阴寒侵体,慢慢死亡的痛苦吧。”
清幽一听得有药可解,早已顾不上其他。本是黯淡的眸色好似瞬间明亮起来,她上前扯住洛云惜,低声哀求道:“如今你已经是他的王妃了,你救救他,好么?我保证,绝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绝不会妨碍你们,这样可以么?”
洛云惜微微一怔,旋即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指着清幽长久说不出话来。她的笑声太过鬼魅,直震得无边暗沉夜色中满树白花簌簌掉落,好似漫天漫地正飘着雪花般。
良久,她止了笑,指着清幽厉声道:“你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呢?我空有他的躯壳,不,甚至连躯壳都得不到。他只会日日思念你,聊度此生,即便你们不能相守,却拥有最美好的相爱的回忆。凭什么,凭什么我要成全你们?白清幽,你恐怕弄错了,我恨他!我虽然并不希望他死,可那是因为我要他生不如死!”
极怒之下,洛云惜的面孔在月光下变得雪白,呼吸沉重若汹涌潮水起伏着,她自怀中摸出半枚黑色药丸,举在清幽面前。
清幽本能想去抢夺那药丸,可伸出的手却僵在了半空中。因为面前,并不是整粒的药丸,而是半粒。
她突然,不敢再轻举妄动,生怕洛云惜会毁去那救命的药。她只是小心地、慢慢地垂下手,垂在身侧,紧紧握住自己的衣摆,抑制着自己的颤抖。可那由心而生的颤抖,根本无法控制住。终,她的整个人亦跟随着,直抖得似在苍茫大海中沉浮的一叶扁舟。
洛云惜好整以暇地整了整自己衣领,再来又是理顺了她的长发,最终以两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半粒药丸。面作好奇之色,仿佛借着月光,她正在审视某件奇异的东西般。
清幽的心,随着她的每一个细小动作而紧绷着,生怕她一个指尖用力,便会毁去药丸。
洛云惜径自端视了片刻,突然叹了一口气道:“真是可惜,本来,这粒药丸要是凤炎还在,倒是能解他所中的毒。不过,凤绝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谁让他修炼的是至阳至纯的内力。即便有药,也治不好他。他的武功,还是会一点一点地消失,直至成为废人。”
她的话,令清幽直直沉到谷底,身子冰凉冰凉的,一缕月光无遮无拦洒落在她的身上,照得她整个人如冰霜冻结一般。
她自然明白,武功对于一个习武之人,可以说比生命还重要,尤其是像凤绝那样的铁血男儿。
“不过……”洛云惜故意拖了长长的尾音,成功地将清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唇角含着明艳的冷笑,她字字道:“你看,我手里只有半粒药丸,而另外半粒已经融入我的骨血之中。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弄人,我的体质偏偏是至阴至寒。”
说着,洛云惜突然上前一步,凑近清幽耳边,尖刺的、怨毒的声音好似一条冰凉的小蛇般游移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