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狂(72)

中年男子一尘不染的皮鞋踩踏在“天使厅”的地板上,短暂清脆的声音让黎攸言从沉思中缓神,他看着伊藤万茂,每一个细节动作都敏锐地捕捉在眼底。

“你们中国有句成语叫做‘后生可畏’,什么时候再和我赌一场吧。”

按捺住那一刻如海啸席卷而来的激动,黎攸言动作不算太过顺畅地折了折衣袖边缘,指尖维持着稳当,发出细碎摩擦的声响,可几乎就要说出口——我等这句话已等的太久了,现在,就让我看看你们究竟还有多少本事。

“连‘光明女神’都眷顾你。”

谢棋楷看向他的目光不是没有一丝复杂的诧异。

“又有什么用,想必你也听过那句话。”黎攸言微微皱眉,又松开眉宇,“心若软弱,纵铁甲难护。”

谢棋楷终于有了一个预感——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都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江米米也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全身虚软地回到客房,萧末法与黎攸言在路上低声秘密商讨着什么,全然没有要告诉她的意思。

他拍拍小姑娘的肩膀:“要不是有你们帮忙,我可就输的精光了。”

“你不要假惺惺,早就想好要把我们拖下水了吧。”

黎攸言只好讨饶,江米米低声问:“可你究竟哪来的把握?”

“‘王牌游戏’只有17张牌而已,我不知玩过多少局,想要推算出每张牌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虽然每一局都要换一副新牌,花色顺序也不同,但新牌的排列方式就这么几种。”

黎攸言说着,又看了一眼萧末法:“还要谢谢小师妹你在最后一局前表现出的那种紧张感,本来苏莱曼还很谨慎,你倒是让他有把握不少。”

“这也在你预想之内?”

“苏莱曼这人也是老手,我们不能让他觉得必赢,也不能表现出我们必输。”

就像他会在赌局当中说出那番冰冷的话语,这话当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而是为了刺激苏莱曼。高手从细节就能看出对方的牌面,包括眼神、眉毛、指尖,放牌的速度和节奏,甚至不需要用任何千术,就能定夺乾坤。

然而,黎攸言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放松,因为太辛苦了,走到这一步付出太多,他依然没法从阴影和疲累中走出来,还没有抵达终点,也看不到胜利。

“你上船的目的是为了找到机会与伊藤万茂来一次赌博,你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目标就是伊藤万茂?”

“小师妹,我不能告诉你计划,但伊藤万茂和苏莱曼,他们都只是我脚下的阶梯。”

包括先前的杨国潘与莫里亦然,只有铺上用无数人牺牲换来的血色阶梯,他才能登上巴比伦之塔。

黎攸言离开之前,最后又笑容加深地说了一句:“有时候,赌对方会不会上钩,赌你会不会赢,赌自己能不能找出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才叫做真正的赌博。”

江米米有点意外地看着他的背影,但没多问,终究是只能做一个旁观者。她知道萧末法对其中的内情了解更多,否则也不会突然拿出那么大一笔巨额赌资,黎攸言没有告诉她,是顾及她与朗柒关系甚密,这样也不用太为难彼此。

关门之后,江米米重重叹了一口气,她坐在床边,像被人抽去气力,其实以前一直有些责怪黎前辈对朗柒太不讲情意,但在看过这场赌局之后,突然就好像明白了许许多多,他不可能有余力去承载那些重量,他走在一根钢丝上面,稍有差池,就会跌下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在那张长长方方的绿色桌子上面,我们都曾经膨胀为神,却也沦落为魔。没有任何伤痛的教训根本不值得提及,只有付出和牺牲才能换来收获,所以直到至死不休。

就连只在一旁观看的江米米都好像整个人被掏空了,精神上空虚得叫人害怕,这些情绪自然是都落在萧末法眼里,他也没想再继续这个沉闷话题,而是转移重点,问她:“你早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江米米愣了愣,想了一会儿,才微笑说:“我是想找你来问八卦的,有回听治愈提起,你父亲和母亲当初也是在船上定情的?”

萧末法不是没注意那个古怪突兀的“也”字,他显露出几分笑意:“哦,好像没错。”

“那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常常觉得伯父好像比你还酷,关键时刻还挺浪漫的嘛。”

“听说他当年做错了事,为了解释和道歉,跟着我母亲上了游轮,后来……”

他专心告诉她上一代故事的来龙去脉,江米米却愈来愈不敢与这男人对视,心底仍有挥之不去的羞意,脸上一热,更加地坐立不安了。

以前觉得他们没法心意相通,不懂彼此的人生和价值,慢慢却不再是从前的样子,她忐忑地想着,偶尔几次心头滚烫,又好像只能依靠他的言语和慰藉来得到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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