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远周听在耳中,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离开后,万毓宁仍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电视,一档节目结束,换了另外一档。
许情深的脸不期然撞入万毓宁的眼帘中,她脑袋不由轻抬,以至于全部的视线都能清清楚楚落到电视屏幕上。
许情深画着精致的淡妆,她眉眼本就漂亮,这样一来,看着越发提神。采访的时候是在办公室,有些热,许情深就穿了件紧身的毛衣,下面一条卡其色的半身裙。职业,却又不失美感。
万毓宁搞不懂,她怎么会上电视?
仔细看下去、听下去,原来是许情深成功完成了一台难度极高的手术,主持人不住说着祝贺的话,话语间反复突出手术的危险性。许情深介绍了一些细节,那主持人恨不得将她奉做神医。
万毓宁手掌越攥越紧,最终握成两个拳头。
父亲的惨死,归根究底是因为方晟,再追究上去,那就是许情深了。
可凭什么许情深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不是蒋远周肯花心思捧着她,轮的上她吗?
万毓宁感觉这个画面,越来越刺眼,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砸过去。
许情深下班后,蒋远周在医院外面等她,她坐进车内,眼圈下面有没睡醒的痕迹。蒋远周也没好到哪里去,“晚上想吃什么?”
“你自己有那么多事要忙,不必特地过来跑一趟的。”
“我也想找个人陪我吃东西。”
许情深对吃向来没什么讲究,“随你。”她看了眼男人的侧脸,“对了,万毓宁怎么样了?”
“疯了。”
“那现在在哪?”
“暂时留在隆港附属医院了,过几天再说。”
疯了?万毓宁疯癫这一说法,之前就有了,可许情深见她的时候,都是好好的。如今万家彻底垮台,万鑫曾也死了,真疯假疯只有万毓宁自己最清楚。她要是能把握好这个度,以自己的身体状况为赌注牵制住蒋远周,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蒋远周见她出神,不由开口道,“许情深,你说我们两个现在是什么关系?”
许情深抿紧了唇瓣不语,蒋远周往后一靠,眼神间有些无奈,“年也过完了,你是不是情愿在家里,听着冷言冷语,也不愿意回九龙苍?”
“明天我就从家里搬出去了。”
“又是去宋佳佳那?”蒋远周有些恼怒,可更多的是拿许情深没办法,“你要过的日子,和我要过的日子,其实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有人一块吃饭、一块说话、一块看看电影。再然后,就是互相抱着睡觉。”
许情深抬首看他,“我要住回了九龙苍,万小姐怎么办?”
蒋远周一听,原来是为了这事,“我对万毓宁只是照顾的情谊,无关爱情。”
“可万鑫曾死了,万毓宁更加没人管,这就变成了你的责任。”
“我可以给她安排别的住处。”
许情深没再接口,只是推脱饿了,就把话题扯开了。
吃过晚饭,蒋远周将许情深送回家,今天是大年初二,家里人都出去窜门了,许情深回到许明川的房间,她将自己的衣物收拾下,其实也没几样东西。
她坐定到电脑桌前,打开其中一个抽屉,拿出个笔记本翻开后,从里面取出张纸。
那是方晟留给她的另一封遗书,这毕竟也是他留下的最后的东西,许情深一直没舍得处理掉。
她仔仔细细将遗书又看了遍,是,就算万毓宁真疯了又能怎么样呢?
方晟因她而解脱,却也是因她而死,他最后布下的局精妙至极,可并不代表万毓宁没有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许情深珍惜如今的生活,特别是做完了莫小军的手术后,她走出手术室的一瞬间是累极的,可那种满足和充实感却也是从未有过的。她可以大展拳脚,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可这些全部都要建立在万毓宁不再找她茬的基础上。
她手指拂过上面的字体,许情深已经接受了方晟离开的事实,也知道他活下去会很痛苦,可人就是这样自私,最难受的永远是失去。而有一件事,许情深是今生不会忘的。那就是害死方晟的那盒药,是万毓宁给的。
她拿起旁边的打火机,点燃了遗书的一角,然后看着火苗越燃越烈,最终将整张纸都吞噬掉。
翌日清晨。
许情深起的比平时还要早,她拖着皮箱出门,正好许旺走出房间,“情深,你这是?”
“爸,我今晚就不回家住了,你让明川搬回小房间睡吧。”
“为什么啊?”许旺朝她看看,然后走近几步,“是不是你妈跟你说什么了?”
“不是,我外面本来就有住的地方。”
许旺伸手要去拿许情深的行李箱,“方晟过世这才多久,我也不放心你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