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王冠·致无尽岁月(出书版)(26)

那家面馆的面非常好吃,吃面之前我们去民族服装城买了几件藏族姑娘的衣服,分别的时候我和聪聪一边跑一边抱了抱对方,我们说好香港见。

我想我们一定还有机会一起旅行,背着包包在路边等顺风车载我们一段路,我们说好要花最少的钱去最多的地方,看最多的风景,我们会带着照片打印机,把我们拍下的照片送给路上的人。

跟聪聪是在桑珠认识的,人跟人之间是有种磁场的,我在这里坐了五天,看宾客络绎不绝,就是没有一个让我想要主动去说句话的人。

我有点悲观地想,像跟周杨、泰逻那样的相遇在接下来的旅程当中应该是不会有了。

聪聪去拉萨的前一天我们一起去了一趟门源。其实有时候我会想,走遍天涯海角,其实我们看到的不还是同一个太阳、同一个月亮吗?

我们看到的荞麦花是同样的粉红色,油菜花是同样的金黄色,那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风餐露宿,跑到几千里之外来看与我们生活的地方没有什么不同的事物呢?

对我来说,旅行是生活的一个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没有这个部分我依然能够生活,但会丧失很多乐趣。

人生中有滋味儿的事并不多,急管繁弦的时代,我希望我能过得缓慢一点儿,即使别人觉得坐在青旅上网不如坐在家里上网,但只要我自己知道,究竟哪种方式让我更惬意,就够了。

我们没法对着别人解释太多,因为任何人都没法超越自身对世界的认知去理解别人的生活。

到门源的时候我们才明白为什么大家说门源的油菜花跟青海湖边不一样,跟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真是蔚为壮观,满眼皆是金黄,没有一点儿杂色。我们坐在田埂边,也没管地上脏不脏,聪聪说自从她有一次在新疆饿傻了之后,每天包里都会背两个馕。坐在田埂边,看着油菜花,啃着馕,身边是我喜欢的姑娘,那一刻突然想到痛仰的一首歌—《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天》。有个回民大叔骑着摩托车从我们后边儿过去,又退了回来,下车,在我们身边坐下跟我们说话。他的汉语说得不太流畅,但不妨碍交流。他问小张能不能给他拍张照片,我们都说可以呀,你把你家的地址给我们,等我们回去了洗出来给你寄过来。

可是很遗憾,他说他不识字,不知道自己家的地址。我们又想了很多办法,比如你儿子的学校地址?别人给你家汇款的地址?

你住在什么村?有没有大队?看到我们那么着急,大叔倒是释然了,转移话题跟我们说,还是读过书好啊,在城市里生活好啊。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们都有点沉默,然后我们说,城市里有什么好的,蓝天白云都没有。每个人一个活法,真的。

我承诺过他们,等我回去会给他们寄照片。城市里的孩子恐怕很难有这么简单的快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的快乐成本变得那么、那么高。临走前大叔问我,你这个相机多少钱?要几千吧?聪聪对我使了个眼色,我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嗯,不贵的,两三千。其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说实话,但我们就是撒谎了,离开时我们挥手跟大叔说再见,手挽着手离开了油菜花田。没有留下证据的相遇,都留在生命里。长篇累牍地写了,有点儿累了。

昨天一个人坐班车去了一趟青海湖,站在湖边的时候我心里没有难过,也没有遗憾,只有平静。

青海湖瑰丽壮观,的确值得一去,但我心里最美丽的湖,还是朝阳中的玛旁雍错。

回来跟Lulu姐聊了很久,桑珠给我的惊喜很多,她是其中一个。我收获的不只是感动,还有启迪。我已经厌倦了猜疑、周旋、争吵和患得患失,我想越过那些环节直接进入彼此信任,相濡以沫。去了张掖之后我打算在敦煌待上一阵子,每天去沙漠看落日。小王子一天看43次落日,我一天看一次,就够了。

人生岂止爱与恨

(2011-08-0521:48:04)

似乎每次旅行结束之后都会有一段相当长的倦怠期,西北之行结束之后回到长沙至今已经有半个月了。去年从新疆回来也是这样,被一个四万字的中篇活生生逼得每天晚上哭,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废掉了,再也不会写字了。

去年冬天刚刚来临的时候,心情很低落,为了一些不知道怎么命名的感情纠葛,一个人跑到鼓浪屿去住了半个月。第一天晚上坐在鹭飞门口的白色椅子上,王大哥跟我说,有时候是这样的,出去的时间太久了,身体回去了,心还没回去。

我不太喜欢比较,每趟出行或多或少只要得到一些慰藉或者启迪,都是值得的,哪怕什么都没有获得甚至还有些丧失,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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