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鹤“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傻?我刚才说了,我知道最终做蛋糕用的是唐总送来的,虽说现在我才把唐总的朋友和老姜这个名儿对上号,可你也能看出来,我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不认识的人还用得着我专门打电话给你说?你再想想我那天给你打电话的时间,是不是在老姜来送酒之前?你居然能把这两拨人混成一桩事儿?你说你是跟容茵有仇啊,还是有仇啊?”
林隽有点想哭:“我跟容小姐没仇!但我怕她现在跟我有仇!”
杜鹤哼了声:“你不是故意的就成。”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真是欲哭无泪:“不跟你扯这些。那些酒现在在哪?”
“酒窖啊!合着刚那么一大段话我白说了!”
“你就别跟我逗贫了!现在,马上,赶紧的,给我拿一瓶最好最贵的来,上来前说一声,我到电梯口迎你。”
“你知道你现在说话这口吻像什么吗?”杜鹤慢悠悠添上一句:“特别像bào户。”
不等林隽炸,杜鹤先一步挂断电话。她瞥一眼手机屏幕上的背景照片,嘴角抿出一缕极淡的笑,那是容茵离开那天给她烤的荷兰松饼,其实只有一半,另一半她端着盘子,专门跑了一趟,送上楼给唐清辰吃。大概是考虑到唐清辰的口味,荷兰松饼的甜味很淡,却很香,杜鹤不知道唐清辰最后到底吃了多少,她自己是把那半份全吃光了。
现在看着照片上的松饼,仿佛还能闻到那股香喷喷的奶香味儿。那种香味和容茵给人的感觉很像,清清浅浅,却如沐chūn风。
没有敲门声,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杜鹤抬起头,正对上殷若芙探究的目光。
杜鹤唇角浮着笑:“是Fiona啊。”
殷若芙微微颔:“你怎么在这儿?”
杜鹤说:“觉得有点累,过来歇会儿。”
殷若芙皱了皱眉:“事先说好,今天下午我妈妈来做的培训课程,是经过唐总本人认可和邀请的,不是我自己搞什么特殊关系。”
杜鹤点点头:“欢迎之至。”
殷若芙原本准备了一大串话,可迎上杜鹤这副态度,再多的话好像说了也是白说,如同狠狠挥出一拳却打在了棉花上,让人有气都没地方撒。她咬了咬唇,看杜鹤:“杜鹤,我想跟你开诚布公地谈谈。”
杜鹤伸了个懒腰:“改天吧,我这会儿有点事,少陪了。”
殷若芙:“可是下午两点……”
“我不会迟到的。”杜鹤经过她身边时,朝她露出了然的笑容:“怎么说我也暂代君渡酒店总部甜品部的总负责人,一定准时参会。”
杜鹤走得潇洒,殷若芙紧紧攥着拳头,追出两步又停下脚步。不是她非要和杜鹤较劲,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能和杜鹤和平共处。母亲想要的一直是唐氏的扶持,而她想要的,也不是什么制霸行业内,她只想坐上唐清辰身边的那个位置。在这一点上,杜鹤不仅和她没有任何冲突,甚至可以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可不知道为什么,杜鹤就是没来由地喜欢容茵,对她,则是没道理地反感。
殷若芙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可自小长到大,也鲜少受到男孩子这样的冷遇。对于杜鹤,她因为需要他的能力而舍不得疏离,想要亲近却又不得其法。这阵子为了这件事,私底下她也没少向旁人打听杜鹤的喜好,母亲也给她出了不少主意,可却收效甚微。
想到原本与唐清辰约好又被临时取消的午餐,殷若芙的目光愈黯淡下来。容茵走后,随着帕维尔不知所踪,汪柏冬养病逐渐淡出,唐氏甜品部的格局也生了巨大改变。现在唐氏正走顺风路,杜鹤和她都赶上了好时候,连母亲都说,以她的能力,现在与杜鹤同挑大梁平分秋色,其实有点勉qiáng。可运气来了,哪是谁能挡得住的呢?她以为自己算是赶上了顺风顺水的一程路,可真正向前走,却现总有这样那样的不如意。
她也时常劝解自己,容茵都已经走了,她有妈妈的帮助,又得到唐清辰的瞩目,接下来哪怕有点这样那样的阻碍,也不该轻易气馁。一点困难都没有,那还叫走上坡路吗?
可事情总和她想象的有点不同。唐清辰对她礼遇有加,也带她出去过一些颇有份量的场合,可两人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让她无从亲近,更无从揣摩他的真实心情。杜鹤也是一样,还有许多其他的同事,他们待她都是客气的,尊重的,但这份客气和尊重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疏离,似乎还有某种她不敢窥探的鄙夷。
她关上门,在杜鹤之前站的位置找了把椅子坐下来。
这些人是怎么看她的,如果说她刚来到平城和唐氏时还看不清,现在怎么也该看清了。在苏城时她可以说是天之骄女,尤其在家里,大家都亲热地叫她小小姐,那些叔伯师傅,每一个见到她无不关爱备至。可到了平城,曾经被捧在掌心的娇小姐也要和他人公平竞争,没人再觉得寄味斋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传说,也没人再用惊艳和钦羡的目光看着她,她心中涌起的不平和失落如山呼海啸般将她湮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