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句道歉是对着杜鹤和帕维尔说的,显得没头没脑,帕维尔皱着眉,想说什么,却还是先将目光投向了汪柏冬。杜鹤眸光微沉,她懂容茵的意思,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劝她才好。
容茵摘下头顶的厨师帽,松开发卡,已经及肩的头发就这么散落开来。她早上走得匆忙,简单冲了个澡就下楼吃早餐,头发丝还湿着,显得乱糟糟的。她却浑不在意,把帽子放在桌上,双手捧起自己做的魔方蛋糕,转身出了工作间。
她一串动作做得太顺溜,以至于人消失在门背后,汪柏冬都没回过神儿。等老头儿反应过来容茵是什么意思,顿时气得血压都高了,面红耳赤地用手指着门,半晌才说出一句:“她这是甩脸子给谁看!”
帕维尔目光深幽,语气也幽幽的:“给您呗!”
这句京腔说得地道,可放在这个时候,只把汪柏冬气得更厉害了。
殷若芙咬着下唇,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眼睛里的神色却是痛快极了。
杜鹤扫一眼她,转身也出了房间门。
汪柏冬捂完额头又捂心脏,一边指挥帕维尔:“过来扶我一把!”
帕维尔走过去把老头儿一路扶到休息室,又给他的茶杯里新添了些水,终于好心说了一句顺耳的话:“您也别太生气了,年轻人嘛,有点儿脾气是难免的。”
汪柏冬脸色终于缓过来些,听到这话哼了一声,端起水杯却没有喝的意思,拿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帕维尔:“你以前在国外和她是同事?”
帕维尔笑了笑,在汪柏冬对面坐了下来:“我那时候给她打下手。”
汪柏冬“呵”了一声:“她以前在白人堆儿里混,就是这个脾气?”
帕维尔努力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现在脾气大。”
汪柏冬气得把杯子掼在桌上,手指急得直戳桌面:“那是谁把她给惯得这么大脾气!还是说她以为回国了,自己勉qiáng算个海归,就可以对着自己的同胞耀武扬威了!”
帕维尔沉默片刻,说:“您这话说得好像不大对劲。”他眨巴眨巴眼,看着汪柏冬,一本真经地反驳,“您年轻时也在白人堆儿里混,在国外待的时间比容茵长多了,您回国后,脾气也比在国外大……”
汪柏冬险些没再次气个倒仰。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决定不跟这个满口京片子的洋鬼子一般见识:“我跟她是一回事儿吗?退一万步讲,我是长辈,我都这么大岁数了,她这么跟我说话,合适吗?”
帕维尔非常诚恳地说:“刚才是工作场所,您和她之间不存在长辈和晚辈的关系,顶多能算前辈和后辈的关系。”
汪柏冬再次狠狠拍桌子:“那我们俩谁说得对!”
帕维尔深棕色的眸子清澈又无辜:“我觉得你们俩说得都有道理。”
汪柏冬深吸一口气:“你这是心里话吗?”
帕维尔沉默三秒,然后说了一句更让人吐血的话:“平心而论,这次我站容茵。”他瞥了一眼老头儿起伏不定的胸口,决定放慢语速,尽量不再刺激这位业界大牛的脆弱心脏,“容茵她是唐总本人邀请来的甜品师,连合约都没签,好像也没提钱的事儿吧,说好听点是来jiāo流学习,说不好听点,人家就是来帮忙的。您让她这样一个有天赋、有本事,还有自己甜品屋的人讲究团队jīng神,有点儿……”
汪柏冬看了他一眼:“有点儿什么?”
帕维尔痛苦地皱着眉:“忘记那个词怎么说了,就是责备得太完整了。”
汪柏冬没好气地说:“是‘求全责备’。”
帕维尔又说:“而且您刚才在门外应该也听到了,她和Fiona的关系本来就很紧张,这个时候您要在她的作品上署Fiona的名字……”说到这儿,他再一次停顿,看向汪柏冬的目光闪烁着奇异的光,“我觉得你似乎故意点火。”
汪柏冬这回不说话了。他和帕维尔只算得上熟悉,而且是普通同事的那种熟,并不jiāo心,有些话他可以听听帕维尔怎么说,但他自己的真实想法,绝不会对着这位异国青年吐露。
半晌,他撑着额头,朝门口摆了摆手:“我有点儿累了,想一个人休息会儿。”
第110章 有些过往1
帕维尔没再多说,体贴地无声离开,还帮汪柏冬带上了门。他的脚步声很轻,走廊里的声控灯灭了一盏,他却一点不在意,反而静静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几分钟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切出微信某个头像的聊天框,飞快地打了一行字:“时机成熟,可以启动我们的计划了。”
那边很快发来两个字:“确定?你找到合适的人选了?”
帕维尔唇角噙着笑,琥珀色的眼珠神色冰冷:“放心,非常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