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紫(40)

“快带他们入堂!”水儒非如蒙大赦般从凳子上跳出来,震得旁边茶碗也不淡定地溅出水花。心紫丫头冷嗖嗖的眼神看得他浑身直起毛,这四个山外来客此时就如同他的天降福星。

话音还没有落下,大宅门口就果真出现了气宇不凡的四个人:

为首的是一位布袍中年人,国字脸,烈焰眉,眼底的精茫就如黑夜中透出一线光的猫眼石一般幽亮。脚步稳健,自有幻师浑厚的根基。看上去像一行人的领队,虽然衣料并不华贵。但腰间墨黑色泛着鳞光的蟒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还有他系在身侧的坠缨重剑,正散发出上位幻器特有的气息,与其说会发光,倒不如说吸去了周围物件的存在感,让人一眼就落在它身上。

紧跟在中年人身后的苍白脸年青人,衣着却与他有着天上地下的区别,不只衣料非丝既锦,上面还用金丝密密麻麻地绣出繁复菊纹,缀有珍珠彩石。殊不知越是色彩明艳,越发衬托出他僵硬的五官与病态之苍白。

另一个圆脸带着笑容的憨厚男子,仿佛比贵公子哥儿年长几分,却一直弓着腰,像是直不起身子,一直在鞠躬般。服饰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手上十指根根套着镏金大戒指,俗不可耐。

最后入堂之人,脚步稍缓,好像特意与其它众人拉开距离,就连站定后,也隔着三人几步之遥。心紫抬头看去,只见那第四人的样貌真是惊为天人!一头乌黑长发顺滑地覆在背上,留着丝丝缕缕轻轻垂在额前,一双叶眉如远山之黛,双目色泽旖旎含水,红唇若樱,粉中带紫。如果说生为女子必然倾国倾城,颠倒众生!却是男郎,风清秀骨,一袭白衣加身,不似人间凡物。不知世上会有多少女子为此容貌嫉妒发狂,多少男子为此风姿日夜不眠。

发现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白衣男子剧烈地咳嗽了半晌后,从袖口轻抽出把竹扇打开,掩在鼻子下,仿佛早已习惯陌生人注视自己的眼神。那朴素扇面上随意画着落樱与白鹤起舞,竟把那妖颜衬托得愈加风姿卓越。

为首的中年人也不在意此时气氛之诡异,爽朗一笑,朝着上座的水儒非抱拳说道:“村长,鄙人不才,姓樊,字剑一,带着三位劣徒:万厉、宋徽、花移影,来村上打扰!”

客套话倒还说得有模有样,但心紫说不出缘由地讨厌这个叫“犯贱第一”的中年人,顺着他的手势给剩下三位来者一一下了定义:贵公子万厉是个僵尸脸,暴发户宋徽是个真小人,只有那不食人间烟火的花花公子,病病怏怏的,倒还有点儿意思。

仿佛查觉到心紫审视的目光,藏在竹扇之后一直目光茫然的那双带水秋目突然泛起一丝色泽,朝着心紫悄悄眨眨眼睛。

一旁若无也看到了这个暧昧的眼神,心里的火噌噌往上蹭,丫的,死娘娘腔,再看,再看阿紫,我挖了你双眼!

再次查觉到一旁若无如临大敌的愤恨,花移影又向他也抛出个媚眼儿,吓得若无一身冷汗。在心里弱弱问一句:花公子,你到底是男还是女?

“喔,我是村长水儒非。”听完樊剑一的介绍,水儒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不知道又神游到何方去了。

被这丝毫不受重视的“喔”的一声深深刺入心脏,樊剑一贯威严武者的形象瞬间僵硬起来,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樊剑一!在岚武大地横着走也有人跪下洒花的惊世奇才樊剑一!就算粗陋乡野没有村民听说过岚武单人战榜排名,其他三位同行者:“万”、“宋”、“花”的尊贵世家姓氏,光是听到也足以让一般百姓感激涕零,顶礼膜拜!更不用说万厉身着只有皇亲国戚才可以使用的重瓣菊样--金狮漫舞,岚武上下更是见花如见王上亲临,大可吓得一干人等屁滚尿流,磕头到死!

这个破村可好,也不知道是村长瞎了,聋了,痴呆了,还是真就胆子包天了,听到自己自报家门后,不赶快下跪请罪!反而仅是哼哼了一声就敷衍了事!要不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深山老林里需要休息,他大可一把火把这些无知山民通通都烧个干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樊剑一咬牙切齿,面目僵硬地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说辞,希望这次乡民们能听清楚:

“我是樊剑一!这位是万厉!宋徽!花移影!”声音震耳欲聋,牙齿差点没有被自己嘣断,吞到肚子里去!

“恩!我是水儒非,这位是龙心紫,还有水若无。”水儒非又有礼貌地哼哼了一声,他不明白自已又没有记不住人名,这眼前一行人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名字报来报去。难不成是时下新流行的问候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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