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还是在那个人的身上，留下了一分期待。

利用之外的在乎。

但是，没有。

哪怕神慑天出来之后，对北辰邪焱挽回一句，说不过是为了敷衍北辰啸，所以才说对他毫不在意，只是工具，北辰邪焱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吧。

但是，神慑天却说了那样一段话，说，你听到了也好。

也就是那样一段话，斩断了北辰邪焱对这个人间，所有美好的期盼，和一切有关于人性的缘系。

那一句，北辰邪焱，没有人性了啊。其实，是对他们所有人的……报复吧。或者，那天，在北辰邪焱红着眼眶，狂笑了很久之后，他已经虚无到，连报复的心都不会再有了。

“那一天之后，我就知道，自己变成了一个怪物。我不知道什么是恩，也不知道什么是仇。我开始喜欢凌虐人心，把人性最丑恶的一面，想办法剖出来给他们看，因为我觉得……看见别人跟我一样，在人间苦苦挣扎，看遍世态炎凉的痛苦模样，真的……很有趣。”

“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恶魔，一个怪物。我不像你，你会维护人间的公义，你会因为责任是你的，你就要承担，你会为了你的亲人报仇。你会保持你的底线和善良之心。所以，我从来不敢告诉你我的过去，我也不敢多说，我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因为……我怕这么全无人性的我，这么无情无义的我，这么忘恩负义的我，曾经这么无用，如今又这么……丑恶的我。会吓到你，会让你嫌弃，我怕……你知道我真正的样子，也会跟他们所有人一样……”

说到这里，他不再说了。

可是他攥着夜魅的手，却开始颤抖起来，他的确是在害怕，他真的不愿意告诉她这些。她虽然不算一个大义凛然的人，但她知恩图报，她有正义之心，可他呢？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会觉得他很可怕，很丑恶，不愿再多看一眼。

而且……

从前的他，真的很狼狈啊。随便一个人，都能把他一脚踩到尘埃里，就连如今在他面前，头也不敢抬的北辰翔，都曾经将脚踩踏在他的背上，极尽羞辱。

他没想过找北辰翔或者北辰啸报仇，因为在他发现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之后，那些过去他根本没看在眼里，被欺凌过，踩踏过，或者是被捅了一刀，在他眼里，根本都不算什么。北辰翔也从来不敢提过去的事，大概也是怕激怒他。

☆、290 小臭臭，不要挖我的眼睛

就连当初对国师有敌意，因为北辰奕除掉了国师，而没与北辰奕为敌，也并非是因为记仇了，他只是想杀了国师，让那位知天命的国师，尝到能算别人的命不能算他自己命的讽刺罢了。

可是，现在在夜魅的面前，把这一切剖开。

让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曾经被废物踩在脚下，她会不会就……不要他了呢。毕竟，她是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

到今天，北辰邪焱才知道，原来早就什么都不在意的自己，却因为她，一切都慢慢开始在乎起来，他甚至开始在乎那些无谓的过去，因为担心她，嫌弃他。

夜魅开口道：“不会的！”

他一怔，抬眸看向她。

夜魅倒是笑了，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开口道：“我不会嫌弃你的，因为本来就没有人，发自内心的，真真切切的想要对你好过，那他们凭什么要求你，对他们好呢？”

因为，一个人都没有啊。

哪怕只有一个人曾经怜悯过他，他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年的神慑天，原本也是可以成为，唯一的那一个真心实意对他好的人的，可是就在北辰邪焱开始对他有所期待的时候，他把少年时期的北辰邪焱，那么一点最后的期待，也都斩断了。

说着，夜魅又道：“而且，我爱的是你的全部。你的确对所有人都不好，你的确也不够正义，但是你把你所有的好，都给了我！”

他仿佛就是，在世人的面前，展现了他所有的恶。

而把善的一面，独独留给她。

这样一个他，她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嫌弃？

北辰邪焱听到这里，却不敢高兴，想起来小甜菜老人当日的断言，似在告诉他，他恐怕终究还是，瞒不住当初有关于她弟弟的秘密，于是只回抱着她。

这样的时光，哪怕不能长久，但再多一刻也是好的罢。

……

船又在海上飘了一日。

不知为什么，夜魅今日，总有些预感，觉得自己也许会在海上遇见什么人。

以至于她直接站到了船舱之外，在甲板上，立了好几个时辰。

北辰邪焱原本是陪着她，一起在甲板上站着的，然而见着天色渐渐转冷，便回了船舱，打算去拿个披风出来，给她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