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145)

年轻的药剂师瞬间精神了。一扫之前的严肃,眼神里全是揶揄,把之前那些全当成了最后这一样的幌子。

南思文第一次买这东西,耳根有点发烧。交了钱逃也似的走掉了。顾清夏不停摆动的纤细腰肢,却总是在他眼前晃啊晃啊……他没忍住,走到路灯底下就着昏黄灯光读起了避孕套的说明。他很快就弄懂了这东西的用途和用法。不由微愣。

他清楚记得结束后他摘下套子的时候,里面的东西流到了他手上。他前面搞不清怎么用的时候,撕扯得太用力,可能给撕裂了……

那……会不会……

他有点慌,想赶紧给顾清夏打个电话。摸了摸兜,却发现出来的时候就忘记带手机了。他心里很慌。

他是真的怕了顾清夏。十年前,她的性子就烈到了自己两次弄掉他和她的孩子。这种事,女人能承受几次?他真怕再有第三次。

他大步如飞的走回“大铁锅炖鸡”,想赶紧打电话给她。他是听工友说起过,有种事后吃的药,吃了就不会怀孕了。

他走到铺子那里,看到里面已经关灯了,就留了一盏门口的灯昏黄黯淡。他娘一向都节俭,已经打烊了,她就不会开着灯浪费电费。

他撩开棉门帘,叫了声“娘”。却看到他娘趴在张桌子上,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

“怎么在这睡!本来就感冒了!”他皱眉,过去推她。她却没醒,只歪倒了。他觉出不对,一抹她额头……滚烫!

“娘!”

黑暗的房间中,顾清夏站在落地窗前抽烟。她看着南思文走出了楼门,看着他转身抬头向上望。他望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顾清夏吐出一口白烟。她的身体和情绪,都平静下来了。心里,却生出了世事荒谬的可笑感。

她和南思文做/爱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其实全是李盛。

电梯里的偶遇,搭讪,追求。纨绔子弟对看中的女人的势在必得。一开始全都充满了浮夸的躁动。

不知道是从哪里有了变数,他就认真起来了。

明明是个风流纨绔的浪荡子,一认真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一认真起来,就叫人不得不正视,不得不被触动。

就连她也……

可世间的事就是这么的荒谬可笑,就是这个令她都想要敞开心扉的男人,胁迫她,强/奸她。

而更可笑的是,另一个也曾经强/奸过她的男人,她却主动的和他做/爱了。

李盛想给她而没能给成的高/潮,她自己从南思文的身上自取了去。

她虽然不能将事情掌控在自己手中,但……突破李盛的掌控,也让她感到快意。这同时也让她觉得,李盛,其实也没那么可怕。

对那个男人,不能硬扛。他想要她屈服,那她就屈服吧。不过就是……一场戏。

人生,其实不也就是一场大戏吗?

她夹着烟的手蹭蹭额头,吸了一口,吐出白烟。她开始思考,明天起,该怎么样去面对李盛。纵然失控了,也不能全盘失控。

好在,他喜欢她。

是的,李盛喜欢她。纵然他威吓她,胁迫她,乃至强/奸她。她都知道,他依然喜欢她。

那就好。他这一点喜欢,就是她能拿到的底牌。

至于南思文,她用过了,也就用过了。没有多余的心思能分给他。

周一的时候,她避开了别人,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李盛果然如她预料的那样出现了。

“点了吗?”他坐下就问。

“没呢。只要了茶。”她把菜单推过去,“你点吧。”

李盛就接过菜单,打开细看。

两个人都非常的自然。在外人看来,他们的亲密从未分崩离析过。仿佛上个周日就是个普通的周末,他和她如以往一样的愉快共度。

他很快点好了菜。他点的都很清淡,还给她点了粥。

把菜单还给服务员,他双手交握放在桌上,直直的看着她。顾清夏也抬起眼眸,直视着他。直到这时,他们之间的气氛,才稍稍有了异常。

“胃好点了吗?”李盛先开口问。

“不疼了。”顾清夏心不在焉的说,手上玩着精致的如意形的筷枕。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抬眼看他。

“李盛,”她说,“我有条件。”

李盛的眼中有了笑意。他从来不怕别人跟他谈条件,因为当别人开始肯跟他谈条件的时候,便意味着已经向他低头。

“你说。”他眉眼弯弯,“我听着呢。”

顾清夏漠然的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我不能沾那东西。”

李盛顿了顿,收起了笑意。他交握的手打开,向前俯身,右手握住了顾清夏放在桌上的左手。

“我以我们老李家一家九口人的性命发誓,绝不让你沾那东西。”他盯着她的眼睛,用轻得只有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发誓,“如有违背,我们全家……我爸,我妈,我哥我嫂,我侄子,还有……我,都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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