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归处(94)

难道——他是北胡的人?

我将这话说出去的时候,因为思考的过于入神,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多大的祸,但听得一场怒喝,云秋一把拉起了我,躲到了旁边,便见得我们刚刚藏身的地方腾起了一股火焰,那火焰烧的极为旺盛,显是一同射过来的时候点着易燃的物质。

云秋已经扯着我足下不停的逃命。身后十几道影子追过来,借着黑夜山林里的影子,我二人跑得极是惊险,才堪堪将身后的尾巴甩掉。

待得进了风府,二人坐在我房中各喝了一口茶之后,云秋才恶狠狠道:“你不想要命了?若是被他发现了,准没命!”

我喘口气,道:“那个黑衣人,便是江寒?”

云秋点头,仍是臭着一张脸,“看到没?晚漓都被他整得很惨,我二人若落在他手上准 没好果子吃!”

细想那人容貌,似乎只是个极为普通的人,扔人堆里都难以揪出来,除了一双眼睛有可取之处外。

“他到底是不是北胡人?”想起这个问题,脑子里总会快速闪过一些抓不住的片断,细想却又抓不住。

云秋非常用心的想了想,慢慢道:“云霄宫中收人,向来不问过往,便是晚漓与尉迟,我也不知道当初是因为什么进的云霄宫。每个人身上都背着故事,江寒有什么故事,我倒真不知道。不过,你今日一说,我也觉得他的口音有点古怪,似乎真跟北胡话有些接近。”

如果他是北胡人——我跳起来,一时激动不能言,“天哪,江寒如果是北胡人,这场帐肯定有得打了!”

云秋唰将他那把破扇子打开,笑嘻嘻道:“谁爱咬谁就咬去,只是别把我家老头跟小二弄进去就行!”

听他的口气似乎两个国家打仗便是两只嘶咬的狗,只要其中哪只不要发疯来咬他的家人,他大可摇着扇子在旁边看戏。

我叹口气,云霄宫从不会出白道大侠,更不会有人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风范气度,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将这家伙一把从凳子上提起来,推出门去,关门,上床,动作利落的钻进了被窝,不理他在门外弄出的响声,直向黑甜梦境中去寻觅。

成尘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

风笑天的伤势慢慢恢复,每日我都会花大部分的时间去陪他。云秋这厮如愿以偿见到了他家小二与老头子,这是我磨了师傅许久的结果。那日云秋扮成个小药僮跟在师傅身后,被我捂着肚子笑了半天。

结果没过两日,云谦和云相便被放了出来。其中曲折我不清楚,不过大赦的圣旨其中还有一张圣旨,封了云谦作护国大将军,前去抵挡北胡。

云秋摇着他那破扇子咬牙切齿,道这狗皇帝将云谦逼上战场还不如一刀来得痛快,万一那小子不小心缺胳膊断腿的,云家岂不是绝后了?

我站在后面很小心的提醒他一句:云家不是还有你么?

那厮一边摇头一边叹:我不行的!

我惊诧的捂着嘴,一边拿眼神上下去打量他,一边好心伸出手道:“不能人道不是问题,保在我身上!”被他一顿扇子打得老远。

云谦出征那日,我与云秋在城外一棵百年老树的枝桠上观望。远远望去,那个原是锦绣丛中长大的人,白马银枪,兵士刀戟如林,铁甲泛寒,竟已涌起征尘之色,一路簇拥着去了。

隔得远了,那红缨盔甲之下的玉容似是向这边张望了一回,不辨颜色,终究是去得远了!

闲了的时候我们会相约去街上逛逛。这时候风笑天总会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我很是能体谅他那种困在一个地方不能动的凄凉处境,总是给他带小包小包的礼物。只不过每次他都是将那些礼物扔一边去,紧紧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开。等他握得不耐烦了,我就回抱着送他的大包小包回自己房间去吃个痛快。

云秋每次为这事笑歪了嘴巴,我会及时的奉送他一把痒痒药,他既然喜欢笑,我便全力支持他笑。五次里有一次他中了招,大冬天的跳进风家的荷塘里,也没能将药性袪了。自此他才算安生一点了,偶然我在他面前也能端端小宫主的架子,只不过端茶倒的活计是指望不上他的。

前线的战况是越来越好,北胡每隔几天总要输两战,这使得朝上朝下一派和乐,即使云相上折辞官归故里,皇帝陛下也痛痛快快答应了。

腊八的那天,云秋难得的没摇着他那把破扇子,衣冠整齐的来辞行,说是护送老父回登州老家。我从未见过他如此郑重的神色,有心想看看他笑话,便假意送行,直将他送出了皇城。

十里长亭,冉修师傅同青布衣衫的云相把酒言欢,亭外落雪成泥,衰草枯杨,无端激得人心内泛醉。云相见我二人,对我倒是慈眉善目,对着云秋可没什么好脸色。云秋收起他往日那风流倜傥的派头,踅手踅脚,低眉顺眼,我在边上笑得得意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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