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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离歌:克夫新娘(歌三阙之二)(3)

“我叫逸君,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很柔和,如春风拂面,细雨润物。

我转身,留下两个简单清朗的音符,“离歌。”

若我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打死我也不会说出自己的名字,更不会上前为他擦去污垢……

只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离歌,你的衣服淋湿了,会着凉呢!”他在我身后依然用春风化雨般好听的声音细说。

而我,却没有再理他,萍水相逢的人,能做到如此,已是我的极限。

正文 第五章 离歌且莫翻新阕

满腹心事回到舅母家,舅母正握了一根木杖气势汹汹地候在门口,我吓得撒腿就跑。

“死蹄子!剪坏我的新料子想跑?看我怎么收拾你!”身后传来她尖声厉喝,随之,背上传来一记闷痛,我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叮当”一声细小的脆响,我手腕上的玉镯摔成了两半,那一刻,我的心犹如被狠狠撕裂了一般,痛到呆滞,痛到绝望,恰如溺水之人失去逃生的稻草,我心里涌起不良的预感……

舅母的责骂像咒语,带着回音在我身边萦绕,“死蹄子,你知道这布料多少钱吗?把你卖给妓院也赔不起,这可是洋货!”

“死丫头!丧门星!我就知道你那死鬼外婆自己老不死,还拖个小不死的来害我!”

……

我忘记了逃跑,忘记了疼痛,背上木杖落下的声音声声入耳,可我早已麻木,只是盯着那碧绿通透的玉镯出神。

脑海里一幕幕闪过的是五岁那年,舅母一路追着我打骂,“贱丫头”“扫把星”几个字随着她的唾沫星子横飞,而我,光着脚丫在青石板上狂奔,走投无路之时,钻入路边的一顶软轿内,轿子里坐着粉雕玉琢,八岁的他……

那一夜,我没有回家,他把我藏在他雕梁画栋的家里,我伏在他怀里哭了一个通宵,只是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是贱丫头,我不是扫把星。[]”

他用白色干净的四方手帕给我擦泪,回答我,“你不是贱丫头,你不是扫把星……”

他说他叫夏生,夏天生的……

从此,我牢牢地记住了一个名字:闵夏生。

记了一辈子……

许是舅母见我一动不动趴在地上任她打,甚是无趣,许是,她打累了,我终于从她的杖责下解脱,其实,我丝毫没感觉到背疼,真的……

当舅母扔下木杖骂骂咧咧进屋,我眼睛一痛,流下一串泪珠,地上那两弯碧绿在泪光中逐渐模糊……

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出现在我眼前,沾着些泥泞。

“离歌,还痛吗?”有人蹲下,捧起我的脸。

我木然摇头,我知道,这是如烟,我唯一的朋友,上个月被她爹卖进了青/楼。

舅母说迟早也要把我卖进青/楼,我忽然害怕起来,我死也不能去那个地方,我要留着清白的身子等夏生回来。

三年,他要我等他三年,三年之后,他在省城念完书,就会回来娶我!

正文 第六章 离歌且莫翻新阕

“如烟,带我逃走,我不要在这里!”我拾起地上断裂的玉镯,惊惶地握住她的手。

如烟叹了口气,稚嫩的脸上满是凄惶,我垂下头,无言。

若如烟有办法,她又何必自陷泥沼呢?

“歌儿,先起来,我找大夫给你瞧瞧,你舅母定是打算让你死在这泥地里了!”如烟扶起我。

我此时才感觉到背部火辣辣的痛,痛得钻心,手中握紧断裂的玉镯,如同握着我自己的命……

如烟扶着我,不经意提起,“歌儿,你听说了吗?今早去省城的船翻了,满船人无一人生还……”

我“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天昏地暗,只有手中镯子的断痕磕得我手心生疼生疼……

当我醒来,发现自己趴着睡在红烟阁如烟的房里,如烟握着我的手,坐在榻边。{}

我的手中仍握了那玉镯,裂口的粗糙棱角已划破我的皮肤,渗出血来,可我感觉不到手痛,痛的只有心,像有人用尖刀在一刀一刀地划着……

外面忽而传来妇人尖锐的声音,“如烟!如烟!”

如烟惊慌起来,把我往被子里一盖,“离歌,先躲着,嬷嬷叫我呢!”

“死蹄子!要你练习琴艺,你跑哪偷懒去了?我还指着你长大给我争脸呢!没出息的

只听见如烟尖叫着哀求,“嬷嬷,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可打骂声和如烟的哀嚎依然不绝。

我心中一怒,强撑着爬起来,打开门冲了出去,如烟正被老鸨打得满地爬。

如烟是因为我被打的,我怎么能忍下去?勉力撑着上前夺过老鸨的竹枝,将她狠狠一推。

老鸨跌坐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见是我,怒不可遏从地上爬起朝我顶来,一边还骂着,“我倒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扫把星!你给老娘滚出去!别给我红烟阁带来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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