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无名氏呢?」荣安说。
『又不是为善不欲人知的爱心捐款。』
「一个注意妳很久的人呢?」
『这样好像是恐吓信。』
「一个暗恋妳却不敢表白的人呢?」
『也不好。搞不好她会以为我是个变态或是奇怪的人。』
「知名不具呢?」
『知名不具?』
「这还有个笑话喔。就是你知道我的名字,但不知道我的xxxx。」
『混蛋!』
在写情书这么优雅的气氛中,他竟然冒出这句话,我回头骂了一声。
但我骂完后,看见他的样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荣安全身脱个精光,连内裤也没穿,在寝室内走来走去。
『你……你在干嘛?』
「我在遛鸟啊。」他没停下脚步,继续走来走去。
『……』
「我的小鸟一天24小时都不见天日,只有在洗澡时才可以见天日,但
洗澡时得被水淋。所以我想通了,洗完澡遛牠一下,有益健康。」
说完后,他停下脚步,拿了张椅子到窗边,然后站上去面对窗外,
张开双臂说:「飞吧!」
『混蛋!你给我下来!』
我很用力把荣安拉下椅子,大声说:『把内裤给我穿上!』
「喔。」他应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穿上内裤,「那你要署名什么?」
『就随便弄个化名好了。』
「我帮你查到她的名字,你得好好请我吃一顿大餐。」
『想都别想。』
「你果然是选孔雀的人。」
刚举起脚想踹他时,突然又想到那个心理测验,便停了下来。
『这个刘玮亭是选羊的人。』
「羊?」荣安说,「羊代表什么?」
『爱情。』我说。
「喔。」荣安想了一下,「那这样的女孩一定可以带给人幸福。」
『应该是吧。』
我回到书桌前,在信尾署名:柯子龙。
再加个附注,请她下课后到教室左边一百公尺外第三棵树下,
我会在那里等她。如果她愿意跟我做朋友的话。
我将信反复看了几遍,然后装入信封。
准备用胶水黏上封口时,又把信拿出来再读一次。
「都写了,就寄吧。」荣安说。
我终于把信封缄,在收件人的地址写上:成大统计三。
躺在床上准备入睡时,脑袋里还在胡思乱想。
如果那个心理测验很准的话,那么我应该会更喜欢刘玮亭;
但却会讨厌选孔雀的自己。
而如果她很相信那个心理测验,她会不会因此而不喜欢选孔雀的我?
『荣安。』我睁开眼睛,『你要选哪种动物?』
「狗啊。」荣安回答。
『都跟你说没有狗了!马、牛、羊、老虎、孔雀,你到底要选什么?』
「我要选狗啊。」
『你……』我气得坐起身,再用力躺下,『赶快睡觉!』
把信寄出后,连续几天的夜里都会作梦。
有时是像牵着白雪公主走过青青草原的梦;有时则是像聊斋里的怪谭。
我也开始想象刘玮亭收到信后的心情,她会高兴?还是觉得无聊?
她会不会优雅地撕破信然后不屑地丢进垃圾桶?
或是广邀亲朋好友来欣赏她的战利品?
第三章
终于又到了礼拜二,我这次因为心虚所以坐在离刘玮亭比较远的地方。
虽然紧张,但我仍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照理说如果她收到我的信,便知道在这间教室里有某个人喜欢她、
而且下课后会等她,那她为什么还能这么自然呢?
下课钟响后,我先警告荣安不准躲在暗处看我的热闹,
然后飞奔至教室左边一百公尺外第三棵树下,背对教室门口。
用了约两分钟的时间让自己平静不紧张,再缓缓转身面对教室。
可能是心理作用,我觉得经过的人看我的眼神都很怪异。
突然后悔自己太冲动,不应该寄出那封情书。
大概离我50公尺处,有个女孩似乎正朝我走来。
当距离缩短为30公尺时,我才看清楚她是坐在刘玮亭隔壁的女孩。
她越朝我走近,我心里越纳闷:怎么会是她呢?
但等到我们之间的距离只剩10公尺时,我开始慌了。
彷佛看到一只老虎正朝我走过来,但我前面却没有铁笼子。
「我是刘玮亭。」她走到我面前两步后站定,「你是写信给我的人?」
『啊?』我舌头打结了,『这……这……』
「是或不是。」
『这很难解释。』
「到底是或不是。」她说,「如果很难回答,就点头或摇头。」
我不知道该点头或摇头,因为我是写给刘玮亭没错,但不是写给她啊。